穩中求勝是吳良目前的想法。他是想架空陳天策,在中央緝私辦樹起說一不二的威信,但通過上次的事,他覺得不能操之過急。陳天策畢竟是黨國元老,讓這些個蝦兵蟹將壓一壓他的威風是可以的,但自己要想淩駕在他之上,將整個中央緝私辦掌控起來,一時半會是做不到的。
一晃時間過去了二十多天,南京已入九月之初,暑氣漸退。這些日子緝私辦裏表麵看似很平常,其實所有的人都知道暗流已以開始湧動。
就在王隊副事件的當天,李義富就從吳良的口中知道了情況,雖然這是一件小事,但他卻看到了更深層次的一個問題。聽完了吳良的彙報,他當即發了火:“你好糊塗啊!這個時候你出個什麼麵?還當眾將王隊副關了禁閉,還親自帶隊,你不想想,這事會要傳到陶複謙的耳朵裏去的,他會怎麼想?”
吳良當時也愣住了,半晌才解釋了一句“我當時隻想著壓一壓陳天策的威風,卻沒想到這一層……”李義富歎了口氣,思索良久,決定第二天把哥哥請到了家中來商量。
坐在李義富“得意齋”中間的太師椅上,李國富從茶幾上的紫檀木匣中抽出一根古巴雪笳,聞了聞,才從容地點上火猛吸一口,頓時咳了起來。
李義富在邊上笑道:“哥,你這一抽就咳,不能戒了嗎?”“戒了,沒那個必要。”李國富笑道:“我一想問題時就要抽上幾口,習慣了---行了,別說這個了,今天找我來什麼事?不會是雲子又出什麼毗漏了吧。”
“那倒不是。”李義富喝了口茶,才笑道:“上次我們兄弟的那頓訓倒讓這小子長了記心,特別是你那句‘要安排他回家去種一年地’著實把他嚇壞了,現在倒老實聽話得很呢。今天把你叫來呢,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李國富吐了個煙圈,眼睛裏閃著絲絲的光,想了想,靜靜地道:“緝私辦的事吧,你怎麼看?”
“什麼事也瞞不住哥。”李義富隨手拿著兩個核桃在手裏轉著,“上次陳天策上任,借著老蔣在場上了那個條陳,我就知道他想掌控人事權,現在又出了這事,陳天策必定要做些文章,我們還得早做準備。”
李國富吸了口煙,點了點頭。李義富接著道:“這倒不是最重要的,我目前想的還是那天字五號有走私白銀的消息。”
“嗯,說得對。”李國富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前二個月我們借陳天策的手把道上的同行都清了一遍。小點的魚蝦賠得差不多了,大一點的沒賠垮也蟄伏起來不敢動作。現在道上還敢有動作的人怕是不多了---這天字五號的貨是誰的,你查了嗎?”
“正在查呢。還沒消息,我分析怕是查不到結果。”李義富幽幽說道:“正因為是這樣,我才擔心---鄧世奇臨時出走,王隊副抵死相爭,種種跡象表明,這批貨怕是會和陶複謙扯上關係。”
李國富咀嚼著李義富的話,歎道:“你是擔心陶複謙會懷疑是我們暗中做了手腳?嗯,有道理。複謙身居內政部長高位,做事一向穩妥,行蹤不定,這次突然泄露了消息。按理說以他的身份,除了向西和我們,沒人敢碰他。嗯,隻怕他會這麼想---我聽說他這筆貨還不小呢。”他在屋裏轉了幾個圈,看似自言自語,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猛然間他兩眼放出光來“看來我們得去拜訪拜訪餘向西了,一來上次江明遠的事他幫了我們,我們還沒表示。二來,借此消除下和陶複謙的誤會,別讓這誤會壞了我們道上的規距才好,目前形勢下相互團結可比相互拆台要好啊。”
李義富將手中的核桃重重往桌上一放,笑道:“哥,想到了一塊去了,我也正有此意,要不我們現在就去。”李國富點了點頭,兩人一道出門登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