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一年冬季某一天深夜,在東北大興安嶺密林深處,北風裹攜著暴雪呼嘯著撲向地麵,在一處空地被大雪覆蓋木屋的外邊,晃動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身影,正在用木鍬清理積雪,這時、朝南木屋門開了,從門內透出搖曳的蠟燭光線,一個中年女人出現門內喊到,“大兄弟快進來,弟妹要生了。”男人用力把木鍬插入雪堆中,急忙向屋子裏走去。進到屋內男人摘下手套、熊皮帽子,拍打上邊和身上羊皮大衣的雪說到“這場雪太大了,不及時清理非把門封上不可。”說著脫下羊皮大衣掛在南麵木牆的一個木楔上。
屋內中間爐子裏然燒的幾塊劈柴啪啪的響著,上邊一個大鐵皮水壺內的開水冒著熱氣,東麵牆上掛著五張完整麅子皮和一張熊皮兩張狼皮,牆角木楔子放著一個蠟台,上麵插著一支燃燒的紅蠟燭。西麵靠近門邊的幾個木楔子掛著兩支嶄新的步槍、兩支老洋炮和一張弓,下邊的一個木桌上的木盆中,放著滿滿一盆鐵砂粒子,旁邊放著三個打開蓋子的子彈盒子,裏麵放著擺放整齊彈頭朝上的子彈,挨著子彈盒放著大小不等四把尖刀,地上並排放著兩個馬凳子上,橫擔著幾十支箭,旁邊一堆麻繩子,靠牆立著兩支長矛。
北邊的木炕上,鋪墊著幾張麅子皮,上麵鋪著一張羊毛氈子,躺在上邊的一個三十多歲孕婦蓋著棉被,不時的用毛巾擦著臉上的汗珠。中年女人拿著一個盆,放在屋角的木墩上洗小米說道“楊老弟,你牆上掛著那兩支槍,我看和林子外邊日本駐屯軍的不太一樣啊?”“是啊。”男人說到,“這是內地出產的槍也叫漢陽造,加上這三盒子彈,我是用一張五歲完整的熊皮和一張完整的狼皮換的,我要不是看在他們千裏迢迢,藏著掖著好不容易運過來的,我才不換呢,你還別說,這撥關內老客還真識貨,一眼看上我最好一張熊皮,五歲的熊相當於人二十多歲正是好時候啊。”男人得意說著。”躺著的孕婦喘著粗氣笑著說“得了吧,你看見那兩支槍,眼睛裏都放光,你現在哪天晚上睡覺前不是又摸又看的,它比老洋炮好使多了,你都舍不得用,現在開始說上風涼話了。”男人笑笑說“得、得、我可不跟你強,你好好休息,省點力氣,一會孩子要生了”。中年婦女側坐炕上說“弟妹別說話了,你這也不是第一個了,有點感覺沒,”“恐怕還得等會。”孕婦說到。中年婦女轉身對男人說“你把小米熬上吧,紅糖、雞蛋、益母丸都準備好了吧?”男人出屋拿進來一個鐵鍋和一把勺子,把盆中的小米和水倒入鍋裏坐到爐子上,拿勺子攪一攪,蹲下身體往下邊爐膛扔了幾根劈柴說道“別的都準備了,就是這益母丸沒買著,還就是〈仁和堂〉的陳老板把做益母丸的那幾味中藥,偷摸的賣給我了,沒敢和我說別的,哎,老嫂子,你住在鎮上,又是接生的,你說這益母丸是怎麼回事?”“你是不是很長時間沒往鎮子裏和縣城裏去了?”中年女人問道。“是啊,”男人說到“我一年套車到鎮裏縣裏,賣皮貨、山珍野味,都是老主雇,回頭把米、麵、鹽、茶文房四寶,槍藥和鐵砂子帶回來。一年出不了幾回林子,換我這兩支槍的老客,還是縣裏賣槍藥的黃老板介紹來的。”“怪不得你不知道,你買文房四寶幹什麼?”中年女人問道。男人說了“你弟妹是大戶人家出身,識文斷字,教兩個孩子看書寫字。“沒看出來,弟妹還有這兩下子。”中年女人稱讚道。接著說“我跟你們說,現在這日本的軍人和老百姓一波一波往這來,這老百姓都是有組織的叫什麼來著……對了,叫居留民團,仗著有軍隊撐腰,明裏暗裏搶土地搶東西。他們這是不想走了,就多生孩子,他們也知道這益母丸對生孩子的女人好,看到那家藥鋪有就半買半搶的,全給劃拉走了。”孕婦說道“中國從老佛爺那時候就幹不過外國人,現在關內關外的軍閥是輪流坐莊,今天我打你,明天你打我,內部掐起來沒完沒了誰管這事?咱們老百姓也沒招啊。”中年女人拿著一把鐵剪子,蹲下身在爐膛裏燒了一會。外麵暴風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了,漆黑的夜空閃爍著星光,大地顯得特別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