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裕攏了攏身上的漁衣,看著村民道:“不打緊,行醫救人是我的職責。這漁衣,還是你穿著。我再刮一會兒便好。”
他脫下又還了回去,村民欲言又止,便也罷了。神醫的性子倔了些,通過這段時日的相處,他是知曉的。神醫從來不想欠村民們的,哪怕一粒米一口水,也當滴水之恩。可村民們卻是欠了神醫很多,全村幾十口的性命,皆是神醫所救。
他從來都不抱怨不叫苦,就好像是上天派來特意救難的,之前因為需要草藥,神醫上山,經過一片荊棘林,渾身遍體鱗傷的回來,俊俏的臉都被刮破了,可他一點也不在意。他說,這些隻不過是外表的皮囊罷了。世間的年輕俊俏男子大多都是愛顏麵的,可神醫卻不,這是很難得的。
年紀輕輕,性子又好,醫術又高超。不過年輕人總有年輕人爽朗的個性,神醫也不是個悶爐子,不是那等無趣的人,他閑下來時會跟大家夥兒們談論在市井上聽到的那些粗話,什麼葷段子也都會講,侃侃而談,一絲都不會臉紅,笑聲清朗,為人隨和風趣。
隻有這種時候,他們才覺得神醫跟普通人一樣,接地氣,又市井,也有七情六欲。若不是顯現出來的這些,村民們都快要真的供奉起他來了,單憑他的外表都能夠讓他們以為是神仙了。
村民這般想著,公孫裕已經從礁石上下來,村民連忙搭了把手過去,就看見他搓著手嗬著暖氣,調侃道:“隻有在這西風村,我才徹底的感受到冬日的寒涼啊。”
“神醫歇歇,我這就載您過岸,回去給您倒點熱茶暖暖身子。”
“哎,不必不必。”他坐穩在船隻內,一雙手已經凍得毫無知覺,手心裏合攏的礁石灰,卻是那麼的溫暖。
船隻靠岸,村民道:“神醫,我就去打漁去了,咱們村兒今夜吃烤魚。”
公孫裕期待的搓搓手道:“好勒!”
意識到手中還有礁石灰,又連忙捧好,他這慣性的動作何時能改。
他回到了茅草屋,將礁石灰摻入其他的粉末當中,搭配草藥,攪在一起。
蘭心已經為姑娘擦拭好,也服用了水,出來倒水的時候,正看見神醫一人孤默的在攪著粉末,他的身形纖長又消瘦,沉默不語,似又在專神的想著什麼。
“公孫神醫,此處風大,還是進屋來吧。多謝神醫如此盡心盡力為我家姑娘。”
她將水倒在一旁,見他的手有些木訥,似乎是僵硬了一般,很木然的在動著。
公孫裕抬起頭來道:“這攪的聲音嘈雜,進去裏屋恐會將你家姑娘吵醒。”
蘭心恍然大悟,神醫真的好貼心啊!但也不能看著他頂著風在這裏吧……
她進去裏屋看看,正好找到一件外衣,不知道是不是神醫的,她拿了過來,道:“公孫神醫,還是多穿些衣裳吧,不然會感上風寒的。您是神醫,可也是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