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陳鳶感到他的身子在漸漸下滑,最終緩緩的垂落。
他死的時候,西風村落了一場大雪,老奤說,神醫很怕冷,要送他走,也要讓他暖和的走。他怕冷,可他卻能在每個寒夜用單薄的身體為她取暖,他怕冷,會為了她去海上迎著冷風取礁石粉,他怕冷,每每睡到半夜起身把把她的脈,探探她的額頭,再為她搓著手嗬著暖氣。
他很怕冷,很怕冷,可是這一切都可以為了她,選擇不怕。
一場雪,絮絮的落下,如鵝毛一般,也如柳絮一般。陳鳶的口中哈著白氣,搓著手,站在門邊,抬首看著那雪花飛舞飄下的情景,身上多了一道暖和的披風,是他。
孟景淵身形纖長的立於她的身側,側首凝著她。
她吐著白氣,說道:“今年的冬日,格外的冷。從未感覺過,這麼的冷。”
他卻沉頓了一瞬,緩緩伸手,將她帶入懷中。以一身的披風罩在她小小的身形上。
她倚靠在他的懷中,道:“世事可真是奇怪,人人總在為了人人而活。就好似沒了人,就不能活一般。”
孟景淵的吻落在她的發絲上,她的臉上,她不禁偏過頭去,仰頭問道:“我們何時回京。”
“你若想,現在就可。”他低而暗啞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他隻是在顧慮她,放不開。遂讓她好好的在此停留,讓她想一想,解開了心頭的結,再與他回去,也不遲。
陳鳶“嗯”了聲,道:“等雪停了,就走。”
人們常說,離別前的一場雪,一場雨,是一種挽留,是有人不想讓對方走,便在心中祈禱,上天聽見了,落了場雨雪,將人困在這裏,多留一會兒。
那麼,他也是在挽留她嗎?希望他現在去到的地方,是溫暖的,那兒沒有一絲的寒意。他就不會怕冷了。
當夜,陳鳶睡在他的身邊,是熟悉的溫暖。孟景淵單手撐著雲鬢,側望著她,黑眸泛著點點的光,他不強求她很快就能想起來以前的事情,隻望能夠以命來保護她,再不讓她受半點的傷害,不讓她無依無靠,四處流落。
西南在窗邊道了聲,他便緩緩的坐起身,披上外裳,起了榻。
“京城有何情況。”孟景淵淡淡問道。
西南道:“屬下接到弈國大王牧雲夜手下的消息,他們提醒將軍不要忘了合作。”
“本將記得。”他望了眼裏頭睡得沉沉的人兒,道:“桃花村裏,可安置妥當。”
“已命人打理。明日前去便能住下了。”西南遲疑道:“不過將軍,此事不告訴姑娘,真的好嗎?屬下擔心姑娘她……”
孟景淵沒有回答他的問話,隻是道:“老神醫可請來了。”
西南點首,“已連夜抵達。”就在桃花村裏,等著他們過去。
一切都準備妥當,他又深深的看向裏頭的人,是帶著難以言喻的情緒。
西南知曉,將軍不舍,可為了今後將軍和姑娘能夠一世安穩,將軍不得不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