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鳶心想,怎麼生了個這麼皮的女兒,到底是隨了誰的?
“你今日及笄了,不再是小姑娘了,是個大姑娘家家的了,不能總是恃寵而驕。要懂事些,要更聽話些,可知?”
“女兒明白。”孟貞兒頷首。
陳鳶瞧著女兒,心裏頭自也是寬慰的。吾家有女兒初長成。
陳寶與蠶兒也坐了會兒,留下了又吃了頓午膳,便就回去了。門外頭,又進來一家當地富豪的人,帶著自家兒子上門來提親。
孟貞兒覺得煩躁,幹脆稱病回屋裏去。人便也就自討沒趣的回去了。
陳鳶想著,女兒這樣也不是個事兒,女子總是要嫁人的,但她能夠尋到良人是最重要的。
夜裏,孟貞兒就在府門前來回的逛逛,抬頭看一眼明月,忽聞外頭有悉悉索索的響聲,提著裙子往外頭一瞧,有個烏漆嘛黑的人影,看不清臉龐。
她感到疑惑,卻又不敢出去,便在門口的小廝手中提了燈盞,出了府門,照了眼地上的人。此人蓬頭垢麵,一身乞丐服,年紀看起來很輕,像是個少年。他此刻已經陷入昏迷,嘴唇發白,手凍得冰涼。
孟貞兒對小廝道:“快些將他抬進去。”
小廝遲疑,為難道:“大小姐,這人來路不明的,還是不要管他了吧。我看他就是一個窮要飯的,隨便給點銅板打發了就是。”
她卻佯勢嗔怒道:“什麼叫窮要飯的?要飯的就不是人了嗎?難道他想要飯嗎?若不是被生計所逼,走投無路,誰又願意風餐露宿,吃不飽穿不暖的在此呢?”
大小姐的意思,小廝不敢忤逆,幫忙著把少年給抬了進去。一路到了孟貞兒的房內。
小廝說道:“大小姐,這要飯的太髒了,還是不汙了大小姐的地方,我帶他去柴房吧。”
她命令道:“你就把他放我榻上,不要緊的。”
小廝愣了半晌,孟貞兒瞪著他,他才肯照做。兩人都沒有發現,少年乞丐並沒有昏迷,他是醒著的。
孟貞兒對他道:“你去燒些熱水來,再讓人準備點宵夜過來。”
小廝無可奈何,看這乞丐睡得很死,就出去準備了。
孟貞兒在房裏頭,打了點熱水過來,少年乞丐仰麵躺在榻上,屋內燈火照得通亮。
她擔憂的憐憫的為他擦拭著,邊歎氣道:“你的家人現在一定很擔心你吧,你別怕,就在我這裏歇一夜,明日我命人去為你找你的爹娘。你年紀輕輕在外流浪,一定是迫不得已。”
少年乞丐趁著她去擰布巾的時候,睜開了眼眸,那雙眼清澈無比,雪亮又灼灼。
她是他見過的,最美的姑娘,也是最善良的姑娘。
孟貞兒去洗洗布巾,又擰幹了水過來再為他擦拭,她把他的頭發全都捋到後頭去,把他的臉擦得幹幹淨淨,在露出那一張清晰的臉時,她的心猛然的跳動,隨即臉都紅了。
他……生得好俊美。
她咬著唇,緩緩的給他擦拭著,想多瞧一瞧他。
少年乞丐就在此刻睜開了眼,看著她。孟貞兒驚得險些布巾掉下,被他及時的握住手,她如觸電般的彈開,站到了一側,臉燒紅,不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