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深吸一口氣,決定對雲夢仙子抱著最後的一絲期待與溫柔問:“所以,不管我怎麼說,雲夢仙子你皆是不信,是嗎?”
雲夢仙子高高在上,睥睨沈晚,眸中滿是不屑,應聲道:“是。”
她垂下眸,輕拂問心劍劍鋒,纖細柔白的指尖映襯著問心劍的劍光。
沈晚咬牙。她知道跟洛華尊者雖把她當替身但待遇極好不同,陸拙是真正隻把她當個刺激女主工具人,有很好,沒有也沒那麼舍不得。雖然明麵上經常護著她,但實際上自己在他心中,說不定如蜉蝣般不值得一提。可偏偏因為他的存在,自己連天道賜予的法寶都沒辦法用。
當務之急,是把洛華尊者叫來。
畢竟這世上,如果有一人會幫她攔住雲夢仙子,那就隻會是洛華尊者。
沈晚抬起眸,靜靜地看著雲夢仙子擦拭劍鋒的模樣,暗自下定決心:雲夢仙子,既然你想殺我,那就別怪我對不起你。
她輕咬下唇,眼尾因情緒的變化瞬間變得緋紅。嫣紅的眼尾,趁著冷白的膚色,兩滴淚靜靜地從她泛紅的眼尾沁出,落在了地上。
陸拙沒有說話,隻是那涼薄總是帶著絲絲笑意的眸中掠過片刻的驚訝,隨後,那驚訝化成濃厚的墨色,沉浸到眼眸深處,化作玩味的笑。
沈晚還在醞釀淚水,根本沒注意到陸拙那片刻的異樣,但一直防備他出手的雲夢仙子卻將他臉上情緒的變化窺得清清楚楚。
陸拙眼中的興致,抑製住的微抬的指骨,滑動的喉結,所有陸拙想隱藏的微小動作,都完完整整被雲夢仙子所窺見。
他想一頭沉睡的巨獸,睜開朦朧雙眼,凝視著眼前這位讓它在睡夢中突感興趣的獵物。
雲夢仙子壓下心底異樣,不管陸拙對沈晚是何種態度,隻要他不阻攔自己除她就夠了。
又一滴淚滑落。
陸拙終忍不住,骨節分明的修長右手捧起沈晚的臉,溫柔而曖昧地替沈晚揩去眼角的淚水。
沈晚恍若未察。
雲夢仙子卻按捺不住,陸拙這明顯是對沈晚開始感興趣,再讓沈晚哭下去,等她動手時陸拙攔不攔她也太過未知。
她當即握緊劍柄,運起靈力,趁陸拙不注意向沈晚胸口刺去。
月暈將風,礎潤將雨。原本的幻境散去,此地不過是普通的樹林。
長風吹散落葉,吹起雲夢仙子素白的長袖。她踏月光而來,卻也被一道月光般的劍光打斷。
洛華尊者驟然現身,暴怒道:“雲夢,你在幹什麼?!”
他這一聲怒嗬打破三人之間維持的平衡,陸拙一怔,沈晚就被洛華尊者靈力化鞭卷起,直直從他麵前落入洛華尊者懷中。
沈晚伏在洛華尊者懷中,感受著他微顫的胸膛,沉默地閉上眼。
真諷刺,在天道庇護不了的地方,唯一能給她安全感的,竟然是中她看都看不上的男四。
洛華尊者眉心緊蹙,嗓音微微發顫,問沈晚:“你沒事?”
沈晚輕搖頭,抬起首,迎上洛華尊者的視線:“師尊,我沒事。”
她原先哭,本是為在臉上留下淚痕,等洛華尊者到時惹洛華尊者憐惜,但不知此時此刻,淚水不知為何不受控製地流下來。
“晚晚……”洛華尊者想為她拭淚又止住。
雲夢仙子尖叫一聲,厲聲道:“洛華,你別信她,她在裝哭。不信你問陸拙,我什麼都還沒對她做,她卻突然落淚。我……”
陸拙垂下眸,漆黑如墨的眸子凝視著原先沈晚所站土地上的被撕碎的傳訊符,唇角勾勒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
他的小師妹,是什麼時候撕碎的這傳訊符,是在他為她的眼淚震驚時嗎?
一道符召不來師尊,她就撕兩道,哪怕此時跟師尊商議要事的事天王老子,師尊怕是也會如約而至吧。
“夠了!”洛華尊者打斷雲夢仙子的話,厲喝道,“雲夢,你以為本尊是睜眼瞎嗎?連她是真哭還是假哭都分辨不出?你說你什麼都沒做,若不是本尊來得及時,你劍都要洞穿她胸口,這叫什麼都沒做?!”
雲夢仙子不可置信地望著她這位昔日師兄,捏緊手中的劍,艱難開口問道:“就因為她落了那麼第一滴淚,所以,你就可以不問事情緣由,直接怪罪我?”
洛華尊者壓抑著眉眼間的怒火,並未說話。
他的舉止表明他的態度。在她和沈晚之間,他毫不猶豫地選擇沈晚。
可笑他們相識相知幾百年,到頭來她卻不如他收了不到半年的小徒弟。
雲夢仙子瘋狂地轉頭看向沈晚:“你說啊,你不是一直很會說,你倒是告訴他,我們剛才到底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