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 命運悲慘 戰馬淪耕馬(1 / 1)

“住手!不要打了,它不會拉犁,它是戰功顯赫的戰馬啊……”

看著躺在地上的一百五十七號馬,被幾個農民圍在當中,皮鞭和棍棒雨點般地落在它身上。我憤怒地衝上前去,用我的身軀護著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一五七,阻止幾個無知農民的野蠻行為。

看到一個路人,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一群打紅了眼的農民,停下手中的棍棒,用驚訝、怨恨、氣憤的眼神盯著我。其中一個上了年紀的農民質問我說:“你是幹什麼的?我們教訓自己的馬,與你有何關係?”

“這匹馬是從部隊裏來的吧?”我沒有回答農民的問話,而是反客為主問那個農民。

“……是的,怎麼啦?”農民不知可否地回答。

我說:“在部隊裏,我是這匹馬的主人。你們看,這是它的編號。”我指著一五七大腿外側“一五七”三個醒目的大字說。

上了年紀的農民聽了我的話,好像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也理解了我的感情。他無奈地說:“同誌,實在不好意思,我們都是從毛澤東那個時代過來的人,受過共產黨、毛主席多年的教育,也知道部隊裏來的這些馬,很多立過戰功。但是,我們別無選擇,現在土地分到個人,我們隻能讓它幫我們犁地,要不,我們全家人會被餓死的。這匹馬我們讓它拉犁,它還要謝謝我們呢。沒有我們,它早就下湯鍋煮了被人吃肉了,因為它不會拉犁。”

聽了那個農民的話,我難過得哭了。我真想把一五七拿錢買下來救它一條命。可我一個月的工資隻有四十元,沒有那麼多錢,有錢買下它,也養活不了它啊。這時,我突然想起那些動物保護什麼會的“動物保護者”們,此時,他們在哪兒?他們把我們老祖宗傳下來的飲食文化——吃狗肉,視為大逆不道,說狗是人類的朋友,吃狗肉是傷天害理。難道對國家和民族立下赫赫戰功的戰馬,不是人類的朋友嗎?為人們耕田犁地的老牛不是人類的朋友嗎?它們的肉就應該吃?吃他們的肉,就不傷天害理啦?不知躺在九泉下的大書法家鄭板橋,他老人家聽到這些狗鬧劇後,該怎樣地痛不欲生。

那是我離開部隊後的一九八〇年,因為想念我的一五七想得不行——天天夜裏做它的夢,幹啥都沒心思,便借出發的機會,到部隊去打聽一五七的下落。我知道一五七與其他的軍馬一樣,被部隊當作“陳舊裝備”淘汰,集體退出軍營,但不它去哪兒啦。

離開部隊那陣子,我們隻顧忙著專業到地方,聯係到地方工作的事。想等工作安定下來後,再去跟一五七告別。真的舍不得離開它、與它分道揚鑣天各一方。等忙完了安置工作的事,再去看它時,它們也離開部隊不知去向。

我們的老處長轉業了,後勤處的其他首長——幾個副處長、協理員、及一群亂哄哄蒼蠅般的助理員不見了。幾年的功夫,整個後勤處全換了一副副新麵孔。真是“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啊。好在後勤處的老會計“大老盧”還在,他現在是副處長了。在盧副處長摸摸糊糊的指點下,我爬山涉水近千裏,終於在膠東某縣的一個山腳下找到了一五七。看到一五七被打得傷痕累累、奄奄一息的悲慘樣子,我的心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