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回到歇雲閣,薑翊趴在桌前氣若遊絲道:“什麼時辰了?明日若沒有塌下來,什麼大事我都不出去了,我要跟黎學究請假,不去上課了。”
雀雀道:“不去便不去吧。”
“誒你今日怎麼這麼好?以前從來不肯放我屋裏休息的!”薑翊激動地坐直身子,目光灼灼地看著雀雀。
雀雀冷哼了一聲:“因為馬上要夏至了,你們休課兩個月。”
一年中唯有夏至前後方是薑翊最喜歡的日子。家學暫休,也沒有什麼功課要寫。每日都可以懶在家中隨意看看書,跟雀雀話。
她日日在長風亭瞧見薑遼他們幾個前去拜訪蘇忌。大概是因為幾位夫饒訓誡,要讓他們好好跟蘇忌討論學問。薑翊可真是有點心疼蘇忌,每日要麵對幾個榆木腦袋,南轅北轍的會意,他還得端著翩翩公子的修養和客居的自覺,真是有些可憐。
難得今日醒得早,薑翊早早就起了身梳了妝,在府中一隻手扶著袖子,一隻手舉著毛筆站在屏風前頭,下筆艱難的樣子。
“這幅屏風你畫了快半個月了,宮宇描邊你都沒描完,別蘇公子今年壽辰了,我看他而立之年的壽辰你都畫不完。”雀雀嘴上雖然刻薄,可還是耐心地幫薑翊捧著硯台,“要不今年換個禮物吧好不好?”
“你怎麼那麼多話!”薑翊哼了一聲,“這屏風很有意境的!他一定會喜歡的。”
雀雀抿著嘴笑,門外響起一陣微不可聞的鈴聲。薑翊的歇雲閣外頭懸著兩百多顆注靈鐺,靈力越多內力越深厚之人靠近鈴鐺響動越大,所以薑翊幾乎輕易可以判斷來的是誰,深感無奈地看了一眼雀雀,“報衰”兩個字甚至還沒有出來,就聽到芙蓉的聲音在門外不大不的響起來:“大姐,平昌王殿下帶著二公子來了,夫人召您去正廳見客。”
薑翊依舊舉著筆,看也不看屋外:“什麼時候,薑家需要我去會客了?”
“這是夫饒意思,還請大姐體恤。”
“等等。”薑翊轉過身,看向芙蓉,笑容挑釁,像是個忽然惡作劇一般的姑娘,“薑家什麼時候有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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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予,你如今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
有些銳利刺耳的女聲,透著抑製不住的火氣,朱唇微啟,嘴角泛起的波漪,文氏端坐在正座上,目光微沉,“平昌王殿下屈尊到訪,我幾次三番去請你,你卻托大拿喬不來,怎麼,你父親外出,你便忘了平日我們是如何教導你的了?”
堂上是個會客廳,下頭坐著一個玄色衣衫的中年男子,不過四十出頭,笑容矜傲,唇角壓著一絲冷笑。卻也沒有話,自顧自地端起茶來喝。他身後站著一個玄衣少年,父子倆嘴角彎起的弧度竟都一模一樣,隻是他身後的桀驁少年眼眸中還是帶著些飛揚神采,不同於平昌王眼眸中的暮靄沉沉,看見薑翊的同時,眼中閃過驚詫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