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韶捧著蘇忌手臂的時候抬頭喝到:“念予,住手,好在傷口不深,止血便好了。”他揚聲道,“快去請府醫來。”
薑翊方才一招,動作之快幾乎無人見到她出招,更無人料到她竟能逼退所謂下第一的容二公子三步。縱然是有幾分僥幸,也是有幾分驚人。她也意識到自己失了態,丟了劍轉身又回到薑韶身側。
可最應該吃驚的容遲卻沒有任何反應,仿佛絲毫不在意誰對他了話,誰又擊退了他,他隻是一動不動地立在一旁,盯著被眾人簇擁著的蘇忌,仿佛在麵臨一場於己無關的鬧劇。
許久他才抬了抬唇邊,一個苦澀卻又不像是在他臉上會有的神情:“斷臂之痛,可及我這些年萬一之痛?蘇忌,你活該。”他喃喃重複,不像是給蘇忌,倒像是給自己,“你活該。”
歇雲閣的廚子曹杭已經被薑翊纏了足足一個時辰,可以是殫精竭慮地給她提供滋補菜譜:“吃哪兒補哪兒,骨頭湯肯定最好!”
“蘇公子不吃葷,骨頭湯也算葷吧?”
曹杭歎息:“他不吃葷,一定也不喝豬骨湯,你去問府醫直接要藥方給他抓一副不就得了?”
“可那也太稀鬆平常了一些,我想為他做點什麼特別的。”薑翊有些泄氣,在曹杭的廚房中打著圈不肯走。
曹杭若有所思地點零頭,盯著他蘊藏智慧的偌大肚子許久,慢慢道:“你用蘿卜燉一道素湯,佐以砂仁,豆蔻,香葉、白芷、生薑、當歸。”
薑翊燃起些希望:“對傷口好?”
“不,就是這樣做好喝。”
薑翊:“……”
薪火上還吊著湯罐,裏頭是被薑翊切的雪白的,參差不齊的蘿卜在水中翻滾著,已經幾乎煮的沒了形狀。薑翊豪邁地將一把又一把的藥材扔進去,最後得到了一罐味道有些奇怪的蘿卜水。
薑翊更加氣餒地將木勺往罐子裏一扔,有些無力地在湯罐旁邊蹲下來,抱住自己的雙膝,忽然從頭頂掉下來一個黑色的食海
她愣了愣,抬臉看見雀雀的笑臉。
“是三鮮湯,我聽人蘇公子最愛喝這個。”雀雀的語氣帶著笑意,“不過就是傷了手臂,你怎麼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
薑翊抱住那個食盒:“倒不是因為這個,其實是我發現我們將來吃不到一起去,這真是個大麻煩。”她站起身,“我要去給蘇公子送湯了,你乖乖等我回來。”
薑翊端著湯從長風亭上翻身而下,歇雲閣依地製建在高處,長風亭建在歇雲閣外,如同建在懸崖上一般,不過這懸崖也隻有二三十米,薑翊學會輕功的第一件事便是自長風亭飛躍而下,可以少走許多冤枉路去正亭。蘇忌的招雲閣身處歇雲閣下,中間隻隔一條雲水溪。
越過雲水溪便至招雲閣,薑翊用力地攏了攏懷中的湯羹,不由地笑起來。
溪邊好似坐著一個人,黑衣如墨,一眼就看得出是誰。隻是這個背影,在貫穿整個雲水榭的雲水溪,和地之間,顯得落拓又寂寥,讓薑翊不知為何忽然有點心酸。不由地開口叫了一聲:“容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