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字落在雀雀心頭,無端多了幾分心酸,她站起身,玩笑著:“我真不敢相信,我們等了這麼久的這七日,我們竟在聊這些,真是,真是……”
真是浪費了?
她知道自己想的不是這兩個字,索性就不再湊個詞來形容她們忽如其來的兒女情長,反正薑翊總能明白的:“也不知明日容二公子會不會回來,或許,他永遠都不會回薑家了。”雀雀聲道。
薑翊的聲音忽然就揚起來,倒有些生氣:“隨便他,我又不欠他的,愛上哪兒去便上哪兒去,隻要不死在我眼前,不因為我而死,我絕不會再管他的事情了。”
“你呀你。”雀雀伸手拿起桌上的燭台:“夜深了,大姐睡吧,雀雀為大姐值夜。”
“為什麼你值夜啊,回去睡吧。”薑翊搖了搖頭,“你白日裏要陪著我,若是晚上還值夜,就真的辛苦死了。”
“今日不是旁日,白日斥鬼門無功而返,而斥鬼門門主仍在薑家,我在,好歹也算知內情者。”雀雀笑起來,“今後每一日,雀雀都會為大姐守著的。”
薑翊仍笑著躺在床上,斜著頭,用腳去勾雀雀的裙邊:“每一日?守一輩子?”
雀雀敏捷地彎腰伸手,捉住薑翊的腳,放回錦被裏:“你想得美。”
雀雀的值夜,跟薑翊一直以為的樣子似乎不大一樣,她進出的聲音雖然有刻意在壓低,但比起其他婢子來還是大了許多,注靈鐺的聲響雖不嘹亮,卻如同微風輕拂,夜裏仍是如同洪鍾一般。總之她每次進出都能成功地驚醒薑翊。
薑翊自幼淺眠,被雀雀驚醒了好幾次之後,幹脆從床邊伸手出去,拖住雀雀的手臂:“雀,求你了,睡吧。”
雀雀目光如炬:“雀雀不困!雀雀要守著大姐!”
“我可能不是被斥鬼門殺掉的,是被雀雀你折磨死的!”薑翊扯著被子蓋過頭頂,“不管了,明日不要叫醒我!塌下來我也要睡到午後!”
她心頭忽然一陣不由分地狂跳,讓她沒辦法再睡下去,猛地坐起身來。
雀雀嚇了一跳,看著她:“怎麼了?”
薑翊捂著心口:“不太對。”
她忽然站起身,從枕下翻出容遲的簪扣來,那簪扣的正中央,不知怎麼忽然生了一絲裂紋,明晃晃地刺痛了薑翊的眼睛,她伸手手指,輕輕點在那紋路上,“行事詭譎的斥鬼門最擅長的便是夜襲,怎麼會真留容遲到三日後?而容遲,又怎麼會猜不到?”
她的手猛地收緊:“他是給我聽的。”
三日後的約定,隻是給薑翊一個人聽的。他怕她心軟,怕她動搖,所以,早早地堵死了自己所有求生的通道,所有知情之人都不會真的知曉他是在哪個夜裏,血盡而死。
雀雀還沒等薑翊反應過來,便衝過來給薑翊披上鬥篷和披風,將綺羅劍也塞進她手中:“起風了,夜涼。雀雀會為大姐打點好薑府。”
薑翊握緊了手中的綺羅,心想,雀雀總是最明白她的,此時,已經在她甚至還沒有想清楚的時候,代她做出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