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翊聽到這麼嚴重的開頭，頓時心中不安起來，害怕黎湘生了與她談心的意思，急忙道：“既為母女，怎麼會不像呢？”
黎湘笑了笑：“你害怕，也厭憎旁人明白你，也厭憎旁人你們母女相像，是嗎？”她的目光當真可以穿透一切，直達內心，“薑夢離便是明鴛去世那一年入府的姑娘，而你，也是因為她們母女大病一場，對嗎？”
薑翊抿著嘴，沒有話，神情卻凝重起來。
黎湘仍舊瞧著她，忽然揚手給了薑翊一耳光。這一記耳光來的又疾又狠，打得薑翊一時頭昏目眩，跪立不穩的同時卻也伸手止住了猛撲上來的雀雀：“退下。”
雀雀咬著嘴唇，眼眶都紅了，像是凶猛而又護主的猛獸。她對黎湘素有敬畏，知道她並非無事生非的人，可是這麼多年也無人打過薑翊這一巴掌，比挨在她自己臉上更令她激動。
“連這樣辱沒顏麵的一耳光都能忍，你卻忍不下她們母女一絲一毫，為什麼？”黎湘的發絲隨著動作微微有些淩亂，可她的語氣依舊冷淡。
薑翊咬著牙，伸手捂住一半快速腫起的臉：“因為我做錯了，合該受罰，可昔年之事，錯不在我。”
“你自以為，跟你母親不一樣，所以你絕不會重蹈你母親絕望而死的結局，可你到底和她有什麼兩樣？自己認準的事情，根本沒有退路。你倘若有人捧起薑夢離母女與你作對，你又當如何？”
薑翊一怔：“誰會這麼無聊？”
“你又怎知不會？”
“我……”
“她今日被你羞辱，真的會善罷甘休？你覺得她不值一提，又豈知無有心人利用？”黎湘的語氣中滿是恨鐵不成鋼，“念予，世上本無螻蟻，唯在自得饒心裏。那對母女若真如看上去那般無害，又怎會讓明鴛鬱鬱而死？你是看不起那對母女，還是看不起你母親？”
薑翊仍舊沒有話的打算。
“繼續跪著吧，跪到你想清楚，想清楚你如今的愚蠢。”明鴛蹙起眉來，“你以前，並非如此輕狂，短短幾日，到底是，跟誰學的？”
薑翊沒有話，隻是手輕錘膝蓋。
“你如今這個樣子，倒跟容家那位二世祖很像。”黎湘歎了口氣，隨即意識到自己錯了什麼，隨即笑了笑，“他母親曹錦雪，你母親林明鴛與我曾是最好的朋友。”
薑翊呆滯了片刻，隨即道：“先生沒過。”
“什麼，一行三人，隻剩我還活在這世上？”她俯下身來，輕輕摸了摸薑翊紅腫的臉頰，“等他好了，帶他來見見我吧。”
薑翊點頭：“若他能活下來，我會轉告他一聲的。”
她語氣漠然，仿佛當真毫不在意容遲的生死，這倒讓黎湘驚了一驚，隨即輕言：“起來吧。”她轉過身，“你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薑翊正撐著地準備站起身，聽到這話倒是不由自主地勾起唇邊：“嗐，誰又能斷定誰長成什麼樣子？難道要跟母親一模一樣，最後……留下自己的一雙兒女任人家欺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