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薑翊感覺自己肩頭被披上一件披風,雀雀溫熱的呼吸響在耳邊:“蘇公子早就走了,坐在這裏冷,大姐回去坐吧。”
她揉了揉薑翊的頭發,“我們賭贏了,誰能料到這般凶險的處境裏,大姐竟未卜先知,什麼都猜到了。”
“蘇忌會信嗎?”薑翊垂下眼,“他會信我隻是為了不被父親責罵才不依附太子嗎?”
“他自然會信的,畢竟陛下與太後設局之事,尚在閨閣的女兒家怎能猜得到呢?”雀雀聲道,“若非知曉將軍一上戰場便每十五日放一隻鴿子回家報平安,我們可真的要完了。”
薑翊道:“是啊,陛下與太後這般縝密的心思,尋常人哪裏就想到,父親失蹤竟是騙局?誰又能料到就在哥哥告訴我父親失蹤的前一日,伶仃回來了。鴿子飛回來要時間,可消息傳到金陵城再傳回薑家更要時日,細算日子,總不能他人都丟了,還放鴿子回來給我們報平安吧?”她大口地呼吸著,“鴿子是母親在時養的,為的是戰場上無紙筆信差,她時刻擔心父親的安危,誰能想到,她為父親留下的習慣,竟冥冥中,救了我們一命呢?”
薑翊依舊看向雲水榭的迢迢風光,風混著沙吹進眼中,讓她不由地伸手去揉,“雀雀,我心口,疼得好厲害。”
雀雀輕聲道:“幸好,心口的傷疤,比別的地方好的都快。”
她猶豫了一下:“不過太子在薑家被廢,連溪亭日暮的人都多了好幾倍,來薑家打探內情的人多得趕都趕不走,不乏涼山王這般身份貴重之人,楚氏一個後府之人如何應付的來呢?”
薑翊想到這裏,忽然轉過身來,嚇了雀雀一跳,卻看見薑翊眉眼冷硬:“哥哥的風寒也該好了,叫他來見我。”
薑韶跟在雀雀身後上歇雲閣的時候,行為反常,幾乎可以算得上手足無措:“雀雀,念予她叫我來……有什麼事啊?”
“沒什麼大事,隻是大姐受了傷,有些事情要跟公子上幾句。”雀雀依舊畢恭畢敬,“公子不必擔心,真的沒什麼事。”
薑韶仍舊惴惴不安,直到站到長風亭外,叫了一聲:“念予。”
薑翊笑著轉過臉來:“哥哥來了?”
她身上披著披風,可薑韶仍能看到她衣服包裹著傷口:“你最怕疼了,這樣的傷口,隻怕你要痛死了。”
薑翊仍舊嬌憨地笑著:“疼了那麼一陣,現在好些了。”她瞥向他,“如今前府事忙,應酬往來之事更是不少,我是女兒家,有受了傷,還是得麻煩哥哥了。”
薑韶呆了呆,忽然道:“念予,若無你,此次薑家滿門的性命皆休矣。”膝蓋一彎,忽然就在薑翊麵前跪了下來,“請受我一拜。”
“哥哥這是做什麼?”薑翊站起身,極為不安的樣子,眼神示意雀雀扶起薑韶來,“我不過是個憊懶的人,害怕父親回來責罵罷了。”她直言,“我希望,外人起,父親回來,哥哥都不必提起我的姓名,隻當是自己心智堅定,與我無關。”
薑韶茫然地瞧著她:“你……你竟不願父親知道你的功勞?”
“我不過是靠著畏險無爭這樣的性逃過一劫罷了,哪裏就有什麼功勞了?”薑翊揚起笑臉,“薑家的來日,還是要依靠哥哥的。”
薑韶又沉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