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的招雲閣,蕭敏悅用力拍打著大門:“蘇知畏,我看見你進去了,難不成你還能躲我一輩子不成?”
大門應聲而開,卻是昭燃局促不安的笑容:“殿帥大人,有何事?”
“他隨隨便便拿出一道聖旨,扣押的是當朝的太子,我想問問他,這是什麼道理?他的命還要不要?”蕭敏悅一把推開昭燃,讓昭燃後退了數步最終還是跌坐在地,“蘇忌!”
蘇忌一襲白衣站在廊下,永遠的翩翩欲仙,不染世俗的樣子,垂眼間就是濃霧般看不清的深邃:“師兄,好久不見了。”
蕭敏悅不由地愣住了。
師兄這個詞,仿佛許多年沒有聽見了。
“是好久不見,蘇公子如今春風得意,整個下又有誰能與您爭鋒?”蕭敏悅是殿前搏殺之人,自帶殺伐的烈烈之氣,“居然還會記得我?”
蘇忌仍舊低眉淺笑:“話也不是這樣,殿帥大人曾經也是忌的師兄,我們同受學於黎紹先生門下,師兄曾經也名滿下,怎麼能無人記得呢?”
“你不必再提起老師。”蕭敏悅聽得這兩個字忽然失控一般,從腰間劍鞘中拔出劍來,直指蘇忌的胸口,“我問你,廢太子的局,除了皇命在身,到底和你有沒有關係?你有沒有挑撥陛下與太子的關係,有沒迎…害他?”
昭燃在一旁捂著嘴拚命搖頭,看上去提心吊膽,生怕蕭敏悅傷著蘇忌。
蘇忌看著蕭敏悅的刀尖,看上去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師兄眼裏,忌竟是這樣的人?”他微微蹙眉,“陰謀,手段,非君子所為。”
蕭敏悅冷笑了兩聲,舉著劍的手腕微微顫抖:“我早知你這個人口中,從無真話。”
“或許,句句都是真話。”蘇忌仍舊微笑,“忌不過是個匍匐子,謹慎心,苟全性命之人罷了。勝在認得幾個字,得幾分薄名而已。”
蕭敏悅手中的劍抖得更加厲害:“老師若是活著,知道把你養成這個樣子,一絲活人之氣,正直風骨都沒有,日日隻想著自己的那些聲名……”
蘇忌忽然打斷了蕭敏悅的話:“師兄老師。”他的嘴角又泛起一絲微笑,隻是這微笑泛著冷意,令人毛骨悚然,“我忘了,老師為了給曹家伸冤,被陛下貶黜,要他跪著一步步爬上玉階。”
他頓了頓:“老師膝頭血灑滿鱗王家的台階,爬到一半便死了。倒是師兄你,換了名姓,陪在殺父殺兄殺師的帝王家身側,做了他們身上的鎧甲。”
蕭敏悅的手腕一抖,長劍跌落地上。
“老師是聖賢,是大家,有你口中的,正直風骨,豪邁氣節,所以對曹家之劫,不能無動於衷。可最後,又換來什麼下場呢?”蘇忌看著那柄落地的劍,“容懷大哥曾是金陵城第一才俊,身負大才,敏銳疏闊,最後,被幾個少年的陷阱害死了,師兄你,一樣文才兼備,武功出眾,最後抄家滅門,改名換姓。”
蘇忌仍舊微笑:“我生於蘇家,雖是簪纓世家,很多事,看上去我做得主,也得上話,可事實如何,我心裏明白。”蘇忌仍舊微笑,“這世上很多東西,譬如義氣,譬如正理,譬如他們視作性命風骨氣節,在我這裏,統統都是扯我下萬劫不複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