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翊站在他身後,隻覺得心口一痛。她自己也不出如今自己這般無望無求的性子,連母親的模樣都不大記得,卻還是能清清楚楚的記得那個時候。
那樣久遠的記憶有時會在腦中氤氳成一幕幕有些虛幻的場景,讓人分辨不清究竟是不是一場不太切實的夢境。
可容遲的輪廓,記憶裏卻是無比清楚的。
“若是許願能靈驗,我們就許,此戰能勝,不好嗎?”薑翊在容遲背後忽然開口。
容遲聽到薑翊的聲音,有些慌亂地扭過頭來:“你走路沒聲的啊?”
“我沒穿盔甲,自然跟他們走路丁零當啷的不同。”薑翊聳了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怎麼容二公子做了將軍,耳力退步成這個樣子?”她背著手,笑嘻嘻地將目光轉向容遲手中的孔明燈,“時候你我對賭,看我這願望不向神許,又是否能靈驗。現在你卻向神求了一模一樣的願……你耍賴。”
他背著她,偷偷向神求了一樣的願望,假如來日真的應驗,誰又知道是誰贏了?
“薑大姐這麼好勝?”容遲瞥了薑翊一眼,“我許我的,來日應驗,也算你贏。”
薑翊聽到他這般,不由地愣了愣,許久才道:“容遲,這個願望不會應驗。”
家宅安寧,下太平,最不可求。
“不如換個願望。”
若換了旁人,容遲隻怕會立刻反駁“我許我自己的願望幹你什麼事?”隻是因為是薑翊,她大部分時候像是個真無邪的姑娘,可是有的時候,又像是個已經通曉一切的耄耋老人,的話令人灰心喪氣,卻也無從反駁。
“那你現在的願望是什麼?”容遲問道。
薑翊看了他一眼:“活著。”她雙手合十,對著那盞還沒來得及放飛的燈,聲許願,“神保佑,我們都要活下去。”
容遲聽到她這樣,心裏微澀,許久才道:“你時候,若是真的想要願望成真,會要一生之中的每一個瞬間都為之努力,為之不顧一切,跟神應不應一點關係都沒櫻”
“時候太真,以為什麼都會握在自己手鄭因為隻要我不準,便沒有人奪得走屬於我的東西。”她微笑,“可是,神的確一樣樣,都從我手中奪走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雖有甲胄碰撞的緊促,卻也不甚沉重,甚至帶著幾分輕快愉悅,段九的臉湧現在薑翊和容遲麵前:“將軍!白竹爆出時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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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漸盛,漸漸熱起來了,草長鶯飛的節氣原是最令人繾綣愜意的,可軍營裏的春日卻沒有那般舒暢。
蚊蟲,時疾,吃食的保存,都是極大的難題。糧草倒比冬日裏的消耗得更快些。薑翊坐在副營中繼續算著戰損消耗,容遲和薑韶他們坐在一旁擦拭著劍齲
“為什麼這營中的蚊蟲隻叮我!”趙羽拓又一次從自己麵上拍死了一隻蚊子,原本就略略黝黑的臉上此時浮現了幾絲異樣的紅,不知是被自己過大的手勁拍的還是蚊蟲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