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所有饒目光都向薑翊看過來。
這目光中有震驚，有幸災樂禍，有驚惶，有同情，一時間幾乎人世間所有情緒都能目標準確地投向薑翊。
唯獨在她自己，麵色平靜，甚至微微挑起唇邊。
大家驚歎，看來一向飛揚驕橫的大姐也覺得自己德不配位，早就預測到了今日。
薑翊想，總算他是了。
下一瞬她才反應過來眾饒目光都凝聚在了自己身上，而自己的神情卻像是隻閱盡千帆早有預謀的老狐狸，趕緊做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
大家於是又驚歎，看來薑大姐並不知曉此事，也沒什麼自知之明。
所有人中最生氣的人，便是薑聞道。
站在他身邊的薑韶微微歎了一口氣：“父親，人各有命，妹妹嫁給蘇公子，或許並非什麼好事。妹妹她，會有更好的姻緣。”
“退婚是什麼意思，蘇忌方才那番話又是什麼意思？是寧肯孤獨終老也不肯娶我薑家的女兒！就算有要退婚，也輪不著他來提！”
薑韶忍不住愣住了，就算他早知道父親不悅不僅僅是因為退婚一事，卻也沒料到他竟全然是為了自己的顏麵，和誰先提起退婚一事。
薑聞道氣得拂袖而去，薑韶連著看了薑翊許多眼，卻見她根本沒有往男客這邊看過，也不好張口叫她，隻好先追著薑聞道走了。
幸玳驚惶地站起身，看著蘇忌道：“蘇公子，你開什麼玩笑？翊兒八歲時就許給你了！你這也……”
“正因如此，蘇忌才不能厚顏無恥，耽誤薑大姐的一生。”蘇忌深深伏倒在地，“既知給不了她什麼幸福，又何必耽誤她的一生？大姐年紀尚，若有什麼其他前程，忌必然為她日夜敬香禱告。”
太後的臉色依舊深沉慘白如雪，隻是終於想起了這件事的真正主人公，慢慢地抬眼，望向了薑翊。
薑翊望向太後，許久，又轉向跪在地上的蘇忌，卻依舊一言不發。
大家繼續感慨，到底是個女兒家，遇上這種事，竟是一個字也不出來。
太後終於慢慢地開了口：“你這樣在眾人麵前提起退婚一事，真是毫不顧忌薑家姑娘嗎？”
周圍圍觀的眾人隻能看見太後嫣紅的口脂一開一合像是氤氳的花，卻根本聽不見她在什麼。事實上，就連離得最近的幸玳，都有些聽不清楚太後在什麼。
可蘇忌聽得到，不僅聽得到，他用幾乎與太後相同的聲調笑著回答：“隻有這樣，太後娘娘才會無路可退，不是嗎？”
太後微微前傾身子，幾乎咬牙切齒：“不用哀家，你以為將軍，薑家，他們會放過你？”
“太後娘娘為什麼要促成這樁婚事，忌心中清楚，可忌為什麼要擺脫這樁婚事，太後娘娘知道嗎？”蘇忌眯了眯眼，“至於放過不放過的……將軍若是知道，太後娘娘派人在他班師回城的那一日，派人煽動民心，逼他讓權，還嫁禍陛下，會怎麼樣呢？”
太後猛地一震，頭上的珠翠皆是劇烈地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