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翊靠在歇陽府的一隅,轉著手中的絲帕,一旁一個婢女一直捧著燈燭,怕她看不到。
薑翊抬起眼道:“你不必守在這裏的,就算夜裏,我也不會丟聊。”
“殿下有令,奴婢就是用來守著您的,您有任何吩咐,都請盡管安排奴婢。”那侍女行了一禮。
薑翊在黑夜裏咧了咧嘴:“怎麼,他還要盯著我不成嗎?”她笑了笑,收起絲絹,準備回自己屋子了。
那侍女輕聲道:“燈下黑,姑娘心腳下。”
薑翊微微一怔,抬起眼,鄭重其事地看了那侍女一眼。那女子有些羞赧地低鐐頭,又輕輕抬頭,似乎是提醒薑翊朝前看。
薑翊循著她的目光想前看去,看見一席黃衣,風一吹起顯出玲瓏身段,萬分柔情,步子微急,一步一步邁入容遲的書房。
“真是奇怪,殿下的書房,從不允許我們進去的……”那侍女聲道,有些猶豫不決地看向薑翊,“想必,姑娘是進去過的。”
“沒櫻”薑翊轉過臉,似有似無地看了她一眼,“我進旁人書房幹什麼?我看上去那般喜讀書嗎?”
那侍女微微一愣,隨即解釋道:“沒有,奴婢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姑娘甚受殿下重視,奴婢以為……姑娘不想去殿下書房看看?”
薑翊終於有些忍不住一般,嗤笑了一聲:“你叫什麼名字?”
那侍女又是一愣:“奴婢憐柳。”
“憐柳。”薑翊重複了一下這個名字,微微抬起唇邊,“看著你年紀還的樣子,我告訴你一個道理,永遠不要試探,試探一次試探兩次,總會得到一個你不想看到的結果的。”
“況且,我本就不在乎。”薑翊垂眸,“若我沒有記錯,逆王殿下今年……也二十六七了,誰進得了他的書房,他的臥房,仍舊有姑娘如你……”道此處,她抬起眼,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那侍女,“這般放在心上,真是不易。”
侍女一時有些語塞,還是心地看了一眼薑翊:“那……姑娘會做我們的新王妃嗎?”
“怎麼,你引著我,看到那鵝黃身影,不就是想要挑撥我與容遲的關係,讓我生了疑竇好奇,再去書房瞧上一瞧嗎?王妃什麼的,你不該去問那姑娘嗎?”她伸手,輕輕點零那侍女的肩膀,“回去告訴你主人,別費神了,十年前我與容遲站在一起,十年後,一樣站在一起。我若不信他,更不會信旁人。”
夜風微涼,總帶著幾分令人惶恐的陰冷。晃得燭火都微抖,仿佛在畏懼什麼。
可容遲隻在端坐在桌前發著呆,手中執著筆,可筆下卻是一篇素白的宣紙。
直到鵝黃色的身影已經立到他目光所及之處,可他依舊在發呆,一動不動,那鵝黃身影微微抬高了身影:“殿下。”
容遲微微一震:“你來了?”
“我聽,大姐回來了,實在是……想要見一麵。”那女子深深附首,皓月一般的脖頸露出一截,上頭有一圈赤色的細繩,“而且……萬事具備,隻等殿下一聲令下了。”
容遲的手輕輕落到素白的宣紙上,是修長而幹淨的一雙手,此時此刻冰涼無比:“既然已經回來了,總是有相見之機的,如今若是貿然安排你們相見,隻會讓她惶惑罷了。”他用指尖輕觸自己的額頭,“一切都做好了,你就可以去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