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玳公主獨自一個人坐在空空蕩蕩的宮殿中,自她回宮孀居以來,殿內服飾的人便越來越少,也是她潛心禮佛,不需他人侍奉的緣由。
不過有一個人,還是可以來去自如的出入她的寢殿的。
她打開妝奩,將自己的素玉簪子放回,卻覺一旁的燭火猛地一抖,心下了然:“尚書大人這般放肆,就不怕……被人看到,誣蔑本公主與你私通嗎?”
“既是誣蔑,何必當真?”那人臉上沒有笑容,“你傳書於我,意欲何為?”
“我看到她了。”幸玳猛地一回頭,那饒臉就近在眼前,端正的五官顯得正氣凜然,雖有武學之饒銳氣鋒芒可卻無半點殺氣,不愧是堂堂兵部尚書。
那人皺了皺眉:“你見到誰了?”
“薑翊,她怎麼可能還活著?你不是親眼看著她墜下山崖嗎?蘇忌他們不是困尋多日無果嗎?不是她已經粉身碎骨,連魂都招不回了?怎麼能,好端端站在我的麵前?”公主猛地向前一步,揪住那饒衣襟,“她是不是回來找我們複仇的?”
一連串的疑問,讓那人也不由地惶惑起來:“公主是不是舊疾複發了?她的確已經死了。公主這些年不斷看到的,大概隻是自己的幻覺而已……”
“是嗎?”幸玳公主繼續扯著那饒衣領,幾乎聲嘶力竭地喊叫,她的脖頸都爆出青筋,看上去甚是駭人,“可是為什麼每一次我都覺得那般真切,她那張虛假偽善的臉在我麵前,我肯定是她,我知道是她!”
她鬆開手,手在空中慌亂地揮舞了一陣,看上去敏感而易碎,像是一件已經搖搖欲墜的瓷器。
兵部尚書終於在她的慌亂易感中有些無奈和不耐煩了起來,緩緩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道:“公主殿下,您真的是病了,能從那麼高地方摔下去而不死的,隻怕隻有神仙才做得到了。”
“若她就是呢!若她不是人……幸玳繼續瑟瑟發抖,“若非她回來了,我怎麼會……見到容遲?他怎麼會回金陵來!”
那兵部尚書的臉色終於難看了起來:“容遲?”
“他不是你的表弟嗎?看來這些年,他早就忘記了與你的兄弟情義。”公主“咯咯”地笑起來,“蕭敏悅啊蕭敏悅,哪怕本公主扶你上了兵部尚書之位,一提到你這個弟弟,你就嗣像是個草包……”她指了指自己,“還我瘋了,我看,你們才瘋了!”
蕭敏悅覺得自己無法再繼續待下忍受她的侮辱,猛地站起身來,轉身大步離開了公主的殿宇。
“你不準走!蕭敏悅!”公主拖著巨大的裙擺站起身來,追了幾步,腿一軟又伏倒在地,望著蕭敏悅並不做絲毫停留的背影,潸然淚下,“你不能棄我,我是為了你才…”
後半句話梗在喉嚨中,便是她如何想要發聲也不出話來,隻剩她的嗚咽,像是破碎的風鈴聲動,在空蕩寂寥的殿宇中緩慢地擴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