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平凡之人,張九凡比任何時候都要務實的多,同時更清楚的是自己有多大價值。
從百裏青神色來看,顯然對地府鬼神極為害怕,而他作為大仙恰好有一定的克製力,如若將這個人從地府手上保下來,作為救命之恩,讓對方交出白骨夫人奪舍肉身的訣竅,這應該很公平吧。
張九凡心頭是這麼想的,可到執行起來卻完全變了樣,首先他根本沒和地府陰差打過交道,對方會不會給自己這麼麵子還是兩回事。
其次,他得把這次的交換籌碼清楚,這比起前者更難。
以前他不過是個普通人,工廠中的最底層,那些廠長領導之流的和他沒多大關係,反正是幹好一分活,掙上一份工資。
遇到熟識的,頂多就是打上幾聲招呼,問問‘吃飯了嗎’‘正上班呢’‘下班回家啊’,平日裏算個老好人,可真要深交起來,他自己就完全慌了神。
更不要背地裏有什麼交易,尤其和領導們單獨相處的時候,基本就是個啞巴。
現在他雖是大仙,眼前的百裏青和他更沒半毛錢的關係,可一涉及到利益糾葛,張九凡怎麼也張不開口。
他倒是想到電視裏那些皇帝大臣般落落大方的給個禮賢下士,或者如同中的沈萬山般在商場中靈活自如,更簡單的是和早晨菜市場上的販那樣討價還價。
可惜,這些品質張九凡都沒有,若是兩者沒有利益關係,他還能輕鬆應付,可一旦和利益纏起來,就會莫名其妙的陷入到緊張的死循環中。
盡管知道這個機會千載難逢,可就是不知道怎麼張嘴。
再支支吾吾了半後,對肉身的渴望最終占據上風,衝著百裏青和善笑了笑,按照前世老好人的口吻低聲問道:“你想活嗎?”
出這句話後,立馬鬆了一大口氣,同時也沒覺得有多麼困難,一邊暗暗鼓勵自己,這是好的開始,一邊留意著百裏青反應。
百裏青已經嚇的不輕,尤其黑色鎖鏈每每到洞口擺動,就慌不擇路的向著假山中心靠,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已消失在黑暗中。
周邊不時傳來修士慘叫聲,靈界下方早已成了嚎叫地獄。
他生怕一不心,有哪根鐵鏈突破洞口的仙靈氣息,躥進來一口洞穿他那微薄的軀殼,將他那條靈魂拘出去。
到底他已經死了。
這幅軀殼不過是一層偽裝,妄想憑借充沛血氣隱瞞住那些陰官感應,但他很清楚這有些癡心妄想。
人家是幹什麼吃的,就是靠著這抓鬼驅魂的手段在地府混飯吃,陰神對於死魂感應敏感異常,試問有哪隻狡猾的兔子能逃得過那老辣獵人。
百裏青很清楚,被抓到是遲早的事,所以他想借用仙力,利用鬼物對神仙的生懼怕,逃過一劫。
希望這群地府陰兵性子急,倉促完了任務,收兵走人。
不過他很清楚,這種機會不多見,修士靈魂在地府可是搶手貨,那些鬼物和神仙不同,神仙提升修為需要多吃蟠桃這樣的地靈物,可鬼物完全不一樣,他們和神仙恰好相反,能夠吸收靈魂散發出的陰氣和怨氣來提升修為。
修為越高,散發出的陰氣和怨氣就越厲害,一個普通修士扔進地獄,能抵得上上千個凡人。
這些年仙庭對地府的管理鬆懈,以至於在外巡邏的鬼差格外注重修士魂魄,甚至各個地獄都通過明碼標價的手段購買修士魂魄。
這雖然已經極大的違背人道常倫,可在條中並沒有明確規定,而且這還在私底下運作,基本察覺不到。
即便察覺也沒多大關係,畢竟是這不過是地府內部醜聞,隻要做的不是太過分,判官無常基本會視而不見。
尤其在上次齊大聖大鬧地府,將花果山眾猴齊齊從生死薄上抹去,之後閻羅王上告庭,最後不了了之,十殿閻羅顏麵掃地,也基本上默許了這種規則存在。
手下無強兵,就要被欺負,地府最高掌控者都要被呼來喝去,這種滋味實在好受不到哪裏去,抓了修士魂魄,投入地獄,逼榨出陰氣怨氣,手下陰差修為就上來了,他們這些地府掌控在仙界也有底氣。
還真別,正是因為如此,最近幾十年陰兵實力飆升明顯,一些鎮守十八層地獄的陰兵戰力甚至超過仙庭兵,除了佛老麾下僧兵戰力超群外,陰兵已有仙界第二強族之勢。
修行者不怕那衣著華麗的兵,因為那些兵已爛到骨子裏,反而怕的是拿著一根勾魂鏈,滿身黑色煙氣的地府陰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