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天,嚴藝溪如期去複檢。
醫生一頓教訓,補開了一些藥,把之前的注意事項交待了一番。
檢查完,她站在骨科門診處,卻沒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拉住了一個從裏麵走出來的護士,“張醫生今天不會診嗎?”
“誰?”護士低著頭,忙碌地看著手上一遝病曆。
“張景博醫生。”
“他今天不會診。”護士扔下一句話就轉身去忙碌了。
嚴藝溪拿著檢查報告往前走,腦海裏閃過他工作的樓層,待回過神來早已站在骨二科的走廊。
她卻不知所措。雖然很想見他,可當這一刻來臨她卻又慌張。就像當初兩人再一次相遇時,她害怕地一避再避。
就在她猶豫不決之際,走廊那一側有一個衣著簡樸的老人正焦急地打著電話。
“十三歲,一米五左右,穿著一套藍色校服。”
“對,都一個小時了。”
“都急死了,他又不認識路。”
老人來回踱著,急得不知所措。旁邊兩個護士低聲議論著。
“怎麼了?都在這裏打了好久電話了。”
“唉,他也挺可憐的。抗戰老兵,退伍後一直在鄉下務農,五十多歲才娶了個精神不大正常的老婆,生了兩個兒子,最大那個才十三歲。生活本來就不好,還落下一身毛病,現在都沒錢治。”
“今天陪在那的是他兒子啊,看著還挺機靈乖巧。”
“可不是嘛,下午他自己坐車回去,坐過站了,找人借手機打了個電話過來,現在又聯係不上。身上沒錢又沒手機,他爸都急得不行了。”
這時候一個白色的身影從旁邊病房走了出來,左手拿著一個病曆夾,右手接過老人遞還的手機,和老人交談了幾句後就低頭打著電話,老人神情緊張地守在一旁。
“他是張醫生的病人?”
“是啊,張醫生私下都偷偷替他交了幾次治療費。生活那麼困難,哪有錢治病啊。張醫生給他開了一些中藥讓他回家煮來泡,雖然沒法根治,但起碼能保障日常行動。”
“唉,我實習那會兒,看到這種情況難受得哭,現在見多麻木了,也隻能陪著歎氣。”
“我們也無能為力啊!”
兩個護士漸漸走遠,遠處張景博和老人說了幾句話後,老人的臉上才如釋重負,拉著張景博的手連連道謝,他拍了拍老人的肩安慰了幾句,轉身時看見了她,略微頓了頓就徑直朝她走來。
“複檢?”
張景博從她手裏抽走那份報告,專注地看著,“這一周內還是不要戴隱形眼鏡。”
嚴藝溪點著頭,張景博把報告遞回給她,手插在口袋裏,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她尷尬地把目光移向別處,“我,我是來找楊楓的。”臨時編的借口,怎麼聽都覺得牽強。
“哦,是嗎?”張景博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修長的手指撫著鼻翼。
即便不抬頭都能感覺得到他的目光像X光一樣,穿透她渾身,洞察了她所有心思。
“楊楓不在這層,他在樓上的科室。”
“那我上去找他,不打擾你了。”
她窘迫地低著頭,隻想快點躲開他的目光,悶悶地轉身離開。
“等一下。”
她又一次很沒骨氣地停了下來,轉身看向他。
“我也要去找他”
電梯裏隻有他們兩個人,一片死寂,讓人渾身不舒服。
“周末有空嗎?”他率先打破沉默。
她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兩人的目光不小心觸碰到一起。感覺他好像不好意思,對視了一下就挪開了。
“能陪我去買手機嗎?”
“找你女朋友。”
這句話一出口她就悔得腸子都青了,就這樣直白地把心裏話搬出來,今天出門真的不帶腦子。
他也愣住了,氣氛一下子又變得莫名的尷尬。
“我沒有女朋友。”
就在她懊悔得直想撞牆的時候,那個聲音讓她驀地驚醒,瞪大眼睛看著他。
他反而被她這麼直接的目光看的不好意思了,低了低頭,“楊楓說你比較懂。”
直到看著他的笑臉在慢慢關上的電梯門中隱去時,她才驚醒。
他剛才說沒有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