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相田光男(1924—1991),日本詩人、書法家,一直創作有關“生命”之寶貴的作品,在日本引起廣泛的共鳴,其作品被稱為感動內心的毛筆書法。——譯者注
(2).星野富弘(1946—),日本詩人、畫家,1970年畢業於群馬大學,本是一位中學體育教師,在進行俱樂部活動指導時損傷了頸椎,造成四肢癱瘓,後開始以口代手,銜筆寫文作畫,作品引起了強烈的反響。其創立的富弘美術館的參觀人數已超過600萬人,直到現在他仍在進行詩畫和隨筆的創作。——譯者注
(3).日文寫作“優”。
(4).河野進(1904—1990),日本詩人,曾獲“聖良寬文學獎”,擔任過日本基督教團玉島教會名譽牧師、日本基督教救助協會理事等。
(5).澤地久枝,1930年9月3日生,日本紀實作家,東京青山人。
澤地久枝(5)
渡邊和子小姐,是岡山聖母院清心大學的校長,暢銷書《於置身處綻放》(幻冬舍)的作者。我對昭和六十一年(1986年)七月十二日那天發生的事情,至今記憶猶新。
那天,距離昭和十一年(1936年)二月二十六日,即發生軍事政變(“二二六”事件)——教育總監渡邊錠太郎、大臣齋藤實、大藏大臣高橋是清等被殺害,在軍事會議上,犯案者們被宣判死刑並被執行槍決——已是第五十個紀念日了。
接受麻布賢崇寺的邀請,戴著黑色麵紗、穿著白色修女服的和子小姐站立著。她作為遭受襲擊的遇難者遺屬,是第一次參加法事。之後,她又參拜了寺內的二十二士之墓。那座墓前還站著安田憂和高橋太郎少尉(6)的弟弟,即安田善三郎和高橋治郎。“真的很對不起”,他們這麼對和子小姐說,兩人的麵上都落下淚來。
年長我三歲的和子小姐,看起來倒像純潔可愛的“妹妹”,我雖是這麼說過,自己卻得到了“比妹妹還要好”的對待。
和子小姐九歲的時候,父親在她眼前被奪走了生命。九年後的四月,在被戰火燒過的東京,她接受洗禮,成了一名基督徒。
渡邊錠太郎夫妻育有兩男兩女,和子小姐是父親五十三歲、母親四十四歲時候生下的小女兒,和身為長女的姐姐有二十二歲的年齡差,當時擔任旭川第七師團長的父親對猶豫不決的妻子說:“要是男人生孩子會覺得奇怪,女人生孩子有什麼好覺得羞恥的呢?”
她的父親渡邊錠太郎那時是陸軍中將(後來是大將)、師團長,有多麼偉大呢?在連軍隊都沒有的今天,是無法比擬的。
渡邊錠太郎於明治七年(1874年)出生,在義務教育四年製的時代,他從小學畢業後,自學考入了陸軍士官學校。比起其他的士官候補生,他年長兩歲左右。他畢業時的成績是步兵科兩百零六人中的第四名。之後,他以陸軍大學第一名的成績畢業。因為參加了那次傷亡慘重的日俄戰爭,渡邊錠太郎負了傷。大正十五年(1926年)三月開始,他擔任旭川第七師團長,昭和十年(1935年)七月,擔任教育總監。
二月十一日出生的和子小姐那時上小學三年級。不知道她的記憶能回溯到幾歲的時候,但是她不可能全部都記得,記憶就像浮島一般,忘不掉的片段就會銘刻於心。
“和子到媽媽那裏去。”
父親一邊應戰一邊說著的這句話,成為最後的遺言。父親在和子小姐眼前死去了。一直以來備受寵愛的和子小姐懷念起去水戶賞梅花時抱著父親膝蓋的那種溫暖。她覺得自己已經得到了一生的愛。我想,和子小姐這八十六年的人生,如果沒有經曆“二二六”事件的話,可能也不會是這樣的吧。
不顧母親的反對,在昭和三十一年(1956年),和子小姐加入了聖母院修道會,時年二十九歲。
遵守戒律,
將基督當作伴侶,
秉持獨身生活的“貞潔”,
堅持不保有私有財產的“清貧”,
遵循對神明聖旨的“順從”。
發誓遵守這三項生活,我不認為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和子小姐毅然從杉並區荻窪的家中離去,進了武藏野市吉祥寺的聖母院修道會。
年過七旬的和子母親,每個月會去與她會麵一次。感念於離去時母親那彎曲背影的孤獨感,身為女兒的和子小姐流下淚來。在修道院中,一切都是共有的,就連最細微的工作都必須自己去做。無論是被子還是手絹,都不能說“這是我的東西”。據說在修道院的第一天,預料之外的嚴格讓渡邊和子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