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浮屍對於我們這些生活在黃河邊上的人而言,並不稀奇,說出來你可能未必相信,其實每年死在河中的人至少幾百個,這其中有一半死屍是找不到的。
一般情況下“民不告,官不究”,特別是在洪澇年間,從上遊衝下來不少屍體,誰都不願意管閑事,有時候沒人的時候,某部門還會派人偷著把衝上岸的屍體拖回河裏,讓她順河而下。
說到黃河浮屍,我記得七八歲的時候,村裏發生了這麼一件事:
因為家庭成分問題,村東頭姓魏一家的弟兄倆中,哥哥是老光棍。在老百姓心目中,光棍是不能投胎轉世的,即便是去世了,家裏、親人有能力的話,也會想法花錢找人娶個陰親,當地俗稱“找幹骨”。
所謂的陰親就是意外死亡的未婚女的。
姓魏的這家並不富裕,當時找個“幹骨”的話,好的幾萬元,最便宜的也得一萬出頭,他家根本拿不出來。
巧的是那年夏天,黃河上遊漂下一具穿著紅衣服的浮屍。夏天溫度高,屍體在河裏泡久了,渾身已經發脹腐爛,根本就認不清麵貌。
本來這事應該趕緊打電話通知派出所,可誰也不願意沾惹這事,報案人還要錄口供,一遍遍被詢問。這時,姓魏的這家的哥哥剛去世幾天,弟弟正為哥哥一直是光棍而自責,看到衝上岸的浮屍後,突然有了個想法。
他先是買了幾盒煙,遞給看熱鬧的街坊們,然後花了幾百塊錢,到火化場找了幾個幹活的,把屍體裝進了準備好了棺材裏,趁著夜色偷著埋進了哥哥的墳裏。
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啊,這事很快就傳遍了附近幾個村,那個時代的鄉親父老大都淳樸,這件事一時間還被傳為了佳話,都說若這穿紅衣服浮屍是個女的,那老魏家就賺大了,省了好幾萬塊錢,如果是個男的,那也沒事,都當是在黃泉路上給他哥哥找了個一塊下棋的。
我插播這個故事,隻是想說明黃河裏時常可以看到浮屍,隻是誰也沒有想到黃河浮屍會以這種方式存在……
我看著河麵仰麵躺著的浮屍,幾分鍾後才緩過神,問師叔:“帶我們來到這裏,不會就是看這些屍體吧?”
叔叔微微一笑,搖了搖頭,說:“我首先想證明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如果正確,那咱倆這世上僅存的黃河道人就派上用場了。”
“啊?你和我?咱們能做什麼?”我問。
“我們能暫時鎮壓住黃河,讓河裏的邪祟之物和遠古的蠱蟲暫時無法結合。”
我覺得自己隱隱聽懂了師叔的話,於是點點頭,等著他的吩咐。
然而師叔拿著羅盤看了好長時間後,竟然什麼都沒做,而是讓老胡把船劃到岸邊。
陳老三和李小壞也是一臉懵逼,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
師叔一直沒有說話,上了岸後,從口袋裏掏出五百塊錢遞給老胡,然後他下午三點準時在這裏等著我們,承諾到時候會再給他五百塊錢。
四個人上了車後,師叔這才長舒了一口氣,讓李小壞開車去最近的棺材鋪。
棺材鋪?我們三個更蒙圈了,難不成師叔想把河裏的那些浮屍入棺下葬?此時師叔臉上的表情很陰沉,讓整個氛圍變得有些壓抑,我們仨誰也沒開口問。
很快,李小壞把車停到了殯儀館對麵,這裏有幾家棺材鋪。
師叔走進了一家店麵較大的棺材鋪,挑來挑去,竟好像選衣服一樣。
最後師叔相中了一口暗紅色棺材。
這口棺材比其它的棺材略大一點,而且棺材板也明顯後盾一些,師叔摸著棺材板,臉上閃過了詭異的微笑。
棺材店老板滿臉堆笑地走過來,問師叔把棺材送到哪裏,師叔說送到已經塌陷了的黃河大橋一旁。他這話剛說出口,棺材店老板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愣了好幾秒鍾,嘴裏才擠出三個“好”子。
四個彪形大漢才把棺材抬上一輛四輪皮卡車,李小壞開著車在前麵帶路,很快車又停聽到了之前我們來過的地方(黃河大橋一側的岸邊)。四個彪形大漢一邊把棺材抬下來,一邊打量著周圍,這裏也沒有墳坑啊!
幹他們這種工作的即便是再好奇,嘴上也不會多問一個字,這就是行業規則。
四個大漢離開時,還一直回頭看,滿臉的是“十萬個為什麼”。
很快黃河邊上又隻剩下我們四個了,師叔還是一句話也不說,隻是看著黃河,眯縫著雙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師叔……這是要幹嘛?”終於還是我忍住不開口問道。
師叔微微一笑,回了句“用我們黃河道人的身體和道術鎮住黃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