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者,正也。子帥以正,孰敢不正?
——春秋·孔子《論語·顏淵》
不過眼下,需要將重點關注到國家治理上來,如欲攘外必先安內。任何開明的朝代在這一方麵做法都是差不多的,一句話概括就是“安民”,確保百姓能夠在一個寬鬆安定的環境下生活。這就需要為百姓提供更為充分的保障條件,具體說來就是國家層麵的物價調控,打擊各種投機倒把行為,尤其是各級官府貴族膽敢在這種情況下參與投機必將受到嚴厲的懲處。
李世民延續武德年間寬鬆的經濟條例,繼續執行“租庸調製”,不過在這基礎之上進行了適應性改造,以進一步確保百姓日常生活的穩定。
貞觀二年四月,尚書左丞戴胄提出建議:“水旱凶災,前聖之所不免。國無九年儲畜,《禮經》之所明誡。今喪亂之後,戶口凋殘,每歲納租,未實倉廩。隨時出給,才供當年,若有凶災,將何賑恤?故隋開皇立製,天下之人,節級輸粟,多為社倉,終於文皇,得無饑饉。及大業中年,國用不足,並貸社倉之物,以充官費,故至末塗,無以支給。今請自王公已下,爰及眾庶,計所墾田稼穡頃畝,至秋熟,準其見在苗以理勸課,盡令出粟。稻麥之鄉,亦同此稅。各納所在,為言義倉。若年穀不登,百姓饑饉,當所州縣,隨便取給。”——這可是從經濟學角度分析了大隋王朝由叛亂走向崩潰的原因,相當精辟,所以特意將原文放在這裏,有興趣可以逐字看看。尚書左、右丞是尚書省的高級官員,正四品上,類似於今天的國務委員,上級就是尚書左、右仆射,其中尚書左丞負責監察尚書省內部官員,並且是分管吏部、戶部、禮部工作,尚書右丞分管剩下的兵部、刑部、工部。這位戴胄大人看來也是經濟工作方麵的專家型領導。
自古天災那是無法避免的,誰也說不準,所以,為了確保百姓能夠順利度過災年,國家就必須要有糧食儲備倉庫,這種倉庫隋代就設立了,到了災荒之年就可以開倉救濟百姓,確保百姓不餓肚子,但是為什麼還會出現大業十三年的動蕩?原因就是倉庫的糧食之前就被花光了,年年大戰,早就把糧倉搬空了,國家儲備糧庫都沒糧了,等到災年,就是想開倉救濟也沒法弄。所以,戴大人建議恢複這一製度,全國各州縣全部建設糧倉,並且每年從王公至百姓的糧食產出中征收一定糧食稅收補充至糧倉。
盡管這是糧食儲備預防災年,但是無形之中還是相當於對百姓加大了田租。
對此,戶部尚書韓仲良建議:“每畝田地征收二升糧食,全部存放於當地糧倉。”估計這是經過計算,二升糧食相當少了。十升等於一鬥,十鬥等於一石,隻是在武德年間田租基礎上增加2%,算是相當微小了。
李世民下令在全國範圍內推行這一法令,並且定下製度,這種糧食儲備,隻有在災荒之年才可以投入使用,否則任何人都不允許挪用。這一承諾一直延續到武則天時代,五十多年間一直履行這一法令。不過五十年之後,就出現問題了,被挪用的現象、老鼠倉的問題就越來越多。所以,製定一個有效的法令並不難,最為難得的是能否將其堅持到底。
糧食供應保障問題的解決,就保證了老百姓的嘴巴任何時候都有一口吃的,隻要有不餓肚子,百姓就不會被逼的造反。但是百姓一生不光是吃飽飯就可以享受幸福生活,而是經常需要和州縣地方各種小吏打交道,什麼納糧、交稅、服徭役等等,非常麻煩,在這其中難免會發生被克扣、被欺淩的事情。所以,貞觀年間,李世民花了大量的心思放在治理官員隊伍尤其是這些蠅頭小吏隊伍上,一旦發生貪贓受賄,立即處分。而且,為了增強反腐效果,李世民讓人采用了“釣魚執法”的方式,直接讓人偽裝成辦事的,給負責官員塞紅包、送大禮,隻要對方收下,那就鐵證如山,直接亮出禦史台身份,兄弟,啥都別說了,趕緊跟著走一趟吧,請你到禦史台喝一杯碧螺春。
這一招可是相當厲害的,因為在唐朝,行賄的可是不被認定為犯罪行為,受賄的才要接受懲罰。弄得官員們明天都要小心翼翼的工作,生怕一不小心犯了錯誤就自毀前程。
不過,總是有魚兒會上鉤了。
一個普通司門令史在這種釣魚執法中接受了一匹絹的饋贈,被當地司法官員逮住,立案審查並發往刑部。在唐朝,經常會看到賞賜大臣多少多少匹絹,其實絹這種紡織品不是如同今天滿大街的衣服之類,因為在當時這是屬於高級消費品,在國際貿易中都屬於緊俏產品,甚至在唐代大多數時候都能成為硬通貨,當成貨幣使用。根據研究,這一匹絹的價值近似於一兩黃金,而這個司門令史的品級連從九品下都不是,在大唐行政官員隊伍中已經不屬於“官”這樣的隊伍,而是劃入到“吏”這樣的階層了,俗稱“不入流”,如同《西遊記》中的那個弼馬溫。這樣的小吏就敢收受一匹絹這樣的貴重物品,好比是今天的一個鎮政府的辦事員竟然收受一輛寶馬車這樣的禮物是一樣的感覺。李世民接到刑部報告,也是相當發怒的,下令殺掉此人,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