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懷中孩子似有蘇醒之意,穩了穩心神,當年是她識人不清挑了林亦複做夫婿,後來從青州到了雲州,林家原本還有幾分忌憚她是侯府姑娘,可她多年未有子嗣後,林家越發變本加厲。
她沒想到自己真的會有一天能徹底擺脫林家,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深淵。
容蕙道:“四妹妹……我,我知你定在尋當年為夫人接生的穩婆,隻是奚娘子心狠手辣連我奶娘都,死於非命,我猜那穩婆也定是……”
她欲言又止地提醒著。
容渢微微頷首並不說話,穩婆對奚氏來說就是一個極大的威脅,她怎麼可能會留著這種隱患,就連當時在影梅庵接二連三遭難怕是奚氏在其中算計。
待到第二日,容渢帶著兩個丫鬟出了侯府,直奔翠瓏坊去。
“姑娘這是要請小老兒打造什麼樣式的首飾?”褐色衣衫的老人年紀雖大,但精神極好,他拿著一本冊子遞到容渢麵前。
容渢隨手翻了幾頁後,從自己袖中拿出一張自己的畫紙:“這些樣式都大同小異,我也司空見慣,不久前在一件物什瞧見了這個圖紋覺得甚是有趣,比其他花鳥魚蟲也多幾分獨特,你看能否打造這個東西?”
老人打開一看,神色一變,慌張道:“姑娘要這東西小老兒可是做不了的。”
這圖紋果真是有問題的。
容渢追問:“為何做不了?可是太難?”
老人見四周並無旁人,才敢壓低聲音:“姑娘有所不知,這圖紋為騰蛇,南疆夷族特有的圖騰,咱們晉朝素來與南疆夷族有爭端,這圖紋可是謀逆之意,尋不得,也不敢做。”
老人見容渢生得好看,又忍不住多嘴幾句:“姑娘若是看見了有這圖紋的物什還是趕快銷毀,小老兒聽聞盛京城可是派了要臣來清查青州軍政,不要一時大意惹來殺身之禍。”
容渢心下微沉,奚氏怎麼可能會和南疆扯上關係,況且那個令牌如今落在謝予手裏……他,他一定知道令牌圖紋的意義才一直不願意給她。
“老先生可知道,在青州可有誰用過這圖紋?”
老人沉吟片刻:“這……小老兒也不是很清楚。”
等容渢出翠瓏坊時,思緒微沉,一切的事情都已經超出了她的預料,還有謝予這個麻煩。
她低著頭像是感應到了什麼抬起看向對麵酒館的隔間廂房,雕花窗戶微微打開,男子手中拎著一壺老酒,仰頭喝了一口後,衝她懶懶地笑了笑。
容渢下意識後撤了一小步,臉色一陣發青一陣發紅,謝,謝予?!他怎麼會在這裏!
她猛地避開眼神,本能地想要逃走,可想起奚氏還有在他手中的那塊令牌,容渢又覺得自己邁不開腿。
她偏過頭:“難得出一次門,我想去對麵酒館坐坐,你們也自己去好好逛逛,回頭來酒館尋我就好了。”
雲宵和碧花有些心動,可也不敢將容渢一個人丟在酒館。
“我在廂房等你們,不會出事的。”
……
片刻後,應其開了廂房的門看著容渢嬉笑道:“姑娘果真是對我們主子情根深種,隻是見了一眼就急著來尋。”
謝予甚是慵懶將一隻腿搭在一根凳子上,他偏了偏頭:“小騙子,上次你跑了,本君還沒來得及找你算賬。”
應書拉著應其走出屋子,又將房門閉緊。
謝予看著容渢,像是起了興致,一把拉過容渢的手就著手中的酒壺給容渢灌了幾口冷酒,呼吸道和肚子像是一道火燒過,她捂著喉嚨重重地嗆咳幾聲。
容渢漲紅著臉,像容沅出嫁時在臉上塗的那兩坨柔媚的胭脂,溢出來的酒水順著嘴角往勁脖處流下。
謝予死死水一樣的眼睛動了動,他鬆開抓住容渢手腕的手,轉而用著拇指將她嘴角的酒水給擦去。
容渢被謝予這一動作弄得腦子一懵,忽地反手拍開還滯留在她嘴角處的左手。
啪地一聲,響亮至極。
容渢驚得一下站起身子,連連退了幾步,故作凶狠道:“元裔君知曉我之前的話是有意在騙你,大可問罪,又何必羞辱。”
謝予挑了挑眉,收回目光一轉不轉地看著自己指腹上被沾到殷紅色的口脂,那軟軟乎乎的觸感像是有一根羽毛在他心頭輕輕拂過,惹得他想再去碰上一碰,就連手背上的疼痛也被自己忽略掉了。
“你騙了本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