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想將四丫頭說給你二哥家的庭哥兒。”容老夫人語氣微沉,挪了挪身子後斜眼看著裴氏。
“你想來不願管四丫頭的事兒,怎麼現在又想著要為她說親。”
坐在下首的裴氏,被刺得臉上一道火熱,她絞了絞手中的帕子:“漣兒親事已定,渢兒的事也得趕快相看起來,不然日後漣兒也不好出嫁。”
容老夫人冷哼一聲:“你想讓四丫頭嫁過去,也得看家勢對不對得上,四丫頭可是侯府出的嫡姑娘!豈能嫁入商戶!你就是這樣做母親的!”
裴氏被容老夫人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心下戰戰兢兢,又忍不住辯解:“二姑娘能嫁去外祖家,渢兒怎麼不能,且說庭哥兒現今有功名在身,怎麼不相配。”
說話聲音在容老夫人注視下越來越小,最後隻得縮著頭不再說話。
容老夫人搖了搖頭,裴氏這樣上不得台麵的樣子,空有皮囊又抓不住自己兒子的心:“蠢婦!沅丫頭她外祖世代為清貴,他們如何能比!”
裴氏麵帶無措,又有些羞惱:“母親看不上我裴家,又何必出言詆毀。”
容老夫人悠悠開口:“就是親家在這裏,我老婆子也是敢這樣說的,我容侯府嫁女從不高攀,可也得看重門麵家勢,若再出大丫頭那樣的事,你就替四丫頭拿一根繩子吊死清靜了好。”
話已至此,裴氏也不好再多言。
出了壽安堂,孫媽媽勸道:“四姑娘的事夫人還是不要插手了。倒是西院兒那邊的小妖精如今懷了身孕,夫人還得想法子怎麼樣拿捏才好,不要讓她心大了。”
裴氏忿忿冷聲道:“本夫人身上有聖旨,就是母親再不待見我,我也還是好好坐著侯府夫人的位置,她一個賤妾還能翻了天不曾。”
說完,眉眼又緩緩舒展:“她若生下男嬰,自是要抱在我膝下養著,若是女娃……哼,就叫她自己養著。”
孫媽媽哭喪著臉,這說的是什麼話,又緊跟在裴氏身後好言勸著。
此時,容老夫人有些頭疼的對秦媽媽道:“你說給四丫頭選個什麼樣的人家才好?”
秦媽媽賠笑道:“老夫人眼力最好,你若是都看不上的,又哪還會有好的。”
容老夫人樂了兩聲,而後又哀愁道:“經了大丫頭的事,我現在可是不願意這些個孩子遠嫁,沅丫頭還好,她外祖舅舅他們自會護著他,可這些個孩子遠嫁了,山高皇帝遠,那知道會不會遇上林亦複那樣人麵獸心的人。”
秦媽媽倒了碗茶,放在容老夫人麵前:“老夫人放心,四姑娘是個好的,如今好好相看便是。”
可青州合適的人家卻沒有她能看得上的,她忽地記起前兩日容侯爺與她說,年下要準備大選,若是送四丫頭進宮……
容老夫人眼眸一低,合上麵前的冊子:“你說得對,現在也不必太急,把這冊子給放回去。”
晚間,容侯爺母子二人關起房門說起了話來。
容老夫人頭帶抹額,用了點羹湯詢問:“你前兩日與我說什麼大選,可是心裏有了什麼成算。”
容侯爺抬頭,一手握拳放在膝上:“我想將渢兒送去選秀。”
饒是已經猜測到的容老夫人還是忍不住驚呼出聲:“你可是瘋了!你可知道就是當年冠寵後宮的蓮妃,也還不是落得母族全滅,自己自戕宮中的下場。”
容老夫人一字一句道:“那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明晃的燭火映在容侯爺臉龐,幽幽跳動著:“母親,如今形勢所迫已經由不得兒子,當年蓮妃母族功高蓋主才落得九族全滅的下場,我想送渢兒入宮何嚐不是為了保全容侯府滿族的榮耀。”
容侯爺咬牙道:“謝予此番來青州,定是陛下心中有疑,我雖問心無愧,可不得不為容家以後的榮耀算計著……”
容老夫人猶有不忍:“那也不能舍棄了四丫頭。”
容侯爺堅毅道:“不是舍棄,如今戚氏姐姐戚妃娘娘在宮中得勢,渢兒一旦入宮自然能得她照拂,況且渢兒聰慧沉靜,也定能得陛下恩寵。”
容老夫人閉了閉眼:“聽你得吧。”
……
卷舒閣,容渢閨房內,仍還燃著燭火,但隻留容渢一人還抱著書看著。
突然麵前的書被人抽走,容渢驚得抬起頭。
“容侯爺又不用你去考狀元,怎麼還學起那些迂腐書生挑燈夜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