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皇宮內,亓雲殿廊下每當日頭落下的那一刻廊下都會點上一盞紅燈籠高高掛起。
珍貴人慢條斯理拆了頭上的珠釵,又鬆了發髻,一頭青絲散下,落在腦後,她看著銅鏡裏的自己,她有一種詭異的感覺,裏麵的人不是她容漣,而是另外一個女人,她成了懿賢皇貴妃的影子,隻能活在她的陰影下求活路。
她眼眸一黯,一手緊扣住妝奩邊緣,指尖泛白,一揮手卻是將胭脂水粉的盒子給灑在了地上。
宮人聞聲走了進來,剛想問珍貴人怎麼了。
珍貴人眼眸一抬,銅鏡照著她的側臉:“沒有我的傳喚,誰讓你們進來的。”
宮人抬頭,正想辯解,卻偏見珍貴人銅鏡的臉,沒有由從腳底湧起一陣寒意,莫名戰栗了一下,她一下跪在地上道:“貴人恕罪,貴人恕罪。”
說著將頭緊緊貼在自己的伏在地上的手背上。
這時,杜嬤嬤掀了珠簾走了進來,珠子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甚為悅耳卻不覺得吵鬧。
杜嬤嬤先是瞥了跪著的宮人一眼,又看向撒在地上脂粉盒子,喝道:“還不快去收拾幹淨。”
宮人這才敢起身,畏畏縮縮地先挑剔了出去。
杜嬤嬤看著珍貴人的背影道:“貴人怎麼就這麼早,拆了發,陛下這還沒有來。”
珍貴人轉過身子,順著落在自己胸前的一縷頭發,輕輕笑了一下:“不會來的,陛下今日去了華榮殿,嬤嬤難道還想讓陛下從華榮殿裏出來,又或是希望貴妃讓陛下來這亓雲殿。”
杜嬤嬤抬起頭一瞬語塞,她張了張嘴卻是沒有反駁的話,珍貴人本就是來為戚貴妃固寵的,好不容易陛下去了戚貴妃的華榮殿,哪裏還有讓人走的道理,自是想盡法子留下晉元帝。
“嬤嬤心裏都明白何必還多此一舉,讓她們進來給我換下衣裳。”珍貴人站起身子,走動了幾步。
杜嬤嬤眉頭一皺,半眯著眼睛,不免多想深了一些,現在珍貴人不得不依附戚貴妃生存,說是替戚貴妃固寵,可更深層次不就是為了探聽聖意,為了那中宮之位。
將來晉元帝龍駕馭天,皇帝若真是三皇子殿下,屆時戚貴妃便是太後,留著知道那麼多秘密的珍貴人無疑是個巨大的隱患,到那時候珍貴人留不住性命,便是她自己也留不住。
杜嬤嬤臉色霍地微微一變,她咬咬牙,猶豫半晌問道:“貴人可有為今後做打算?”
珠簾掀到一半的手微微停住,珍貴人幽幽抬眸這才正眼看著杜嬤嬤:“嬤嬤以為如何?”
如今的她是在夾縫裏求生存,還想要不自量力的去報複改姓為裴的容渢,說來也有些笑話,她恨戚貴妃對她的利用和蔑視,但有不得不依附戚貴妃去報仇。
可戚貴妃又何嚐不是和她是同一種人,她厭惡極了懿賢皇貴妃,可卻要借著她來為自己的將來謀劃。
“如今是走一步算一步,以後如何打算,也不是由不得我的。”
杜嬤嬤見珍貴人不欲做過多謀劃,一下著急了,畢竟現在她可是和珍貴人係為一身。
她在戚貴妃底下做事,知曉戚貴妃能做到今日這個地步,除了手段了得外,那便是性情陰狠至極。
珍貴人沒有放過杜嬤嬤臉上幾經轉換的神情,眼底浮起一絲意味莫名的笑意。
“嬤嬤,我也想活,如今有一計,不知到嬤嬤願不願意幫我去做。”珍貴人聲音蠱惑道。
杜嬤嬤麵上浮現一絲希望,急切道:“貴人請說。”
珍貴人笑了笑,緩緩走近,抬起手掩耳在杜嬤嬤輕聲道:“搭上三皇子,我們以後不愁出路。”
杜嬤嬤臉色驚變,駭得後退了一步,結巴道:“不,不可!”
珍貴人步步緊逼,眼眸輕挑:“三皇子風流成性,嬤嬤是覺得我姿色不夠,又或是手段不夠,不能教三皇子替你我二人保命。”
杜嬤嬤搖著頭,驚愕不已,盯著珍貴人覺得此人太過瘋狂,若是教戚貴妃發現,又或是陛下發現,她們才真的是死無葬身之地。
“置之死地而後生,嬤嬤我們走的本就是死路,又何必害怕。三皇子日後若真能登上皇位,即便貴妃為太後,可這最大的還是當今天子,劍走偏鋒,就問嬤嬤敢不敢了。”
珍貴人一下抓住杜嬤嬤的手,殷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