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渢眼眶泛紅,梳著的發髻垂下幾縷淩亂的發絲,無端添了幾分邪氣和妖媚,她晃晃悠悠地每走一步,發上珠釵就墜在地上,最後停在戚貴妃麵前時,發髻散落一頭青絲披散而下。
那一刻戚貴妃手裏的長刀哐當一聲落在地上,她隻覺得麵前站著的不是裴渢而是死去多年的謝濯化成厲鬼又回來了。
裴渢聲音幽幽:“你替我夫君和二皇子安上謀逆罪名,你殺了我們,他們才能了無牽掛將你們一群亂臣賊子全部殺盡,這也算是替我們報了仇。”
戚貴妃頓了片刻,後退了一步,猙獰著臉道:“本宮才不會如了你們的心思,他們若是真沒死,還敢回來,那本宮就要拿你們去城牆上,在他們麵前親自將你們淩遲而死。”
她霍地抬頭看向底下的侍衛道:“將她們全部關押但臨清殿,沒有本宮的旨意不許放她們出來。”
許久,正殿內擠著的人終於清了幹淨,連著方才妍淑媛流下的血也沒了痕跡,戚貴妃這時才冷漠看向底下跪著的容涵,她抬手便是一個聲音響亮至極的巴掌,落在容涵臉上。
容涵臉跟著一偏,雙耳耳鳴,嗡嗡地聲音讓她惡心的想吐,嘴角也裂開了一道口子,流下一道血。
戚貴妃恨聲道:“你竟然敢瞞著我這麼大的事!”
容涵跪著匍匐在地上道:“我是為了殿下……”
“為了殿下?”戚貴妃冷笑不已,“你若真為了殿下,那現在本宮要你一杯毒酒,又或是三尺白綾將她的性命給我了解了,隻有她死了,殿下才能好。”
容涵身子一僵,慘然一笑道:“我知道了。”
而這邊裴渢前腳才進了臨清殿,後腳便是喉嚨壓抑著的一陣腥甜鐵鏽味漫延在口腔裏,一口血突然噴了出來。
嚇得懷鄞當場就眼紅了,想讓人去找太醫,可回應的隻有緊閉的殿門。
裴渢擦了擦自己嘴角的鮮血,臉色蒼白難看道:“無事,我身上還有杜太醫給我開的藥丸。”
“他們既然將我們留在了盛京城,那就是證明他們是要回來的,在此之前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我還要去問清楚謝予一些事,現在我們要保全自己。”
懷鄞握著裴渢的手,咬咬牙應了下來。
……
亓雲殿。
珍貴人摘去了珠釵和首飾,靜靜地跪坐在軟墊上,她看著容涵手裏托盤放著毒酒和白綾,忽然笑了:“從前我與四姐姐不死不休,我還以為我要死了來送我的人會是她,沒想到卻是你六妹妹。”
容涵緊了緊手裏的托盤,將它們放置在珍貴人麵前,冷漠道:“你我早已不是姐妹,如今不過是奉命前來而已。”
珍貴人恍然一笑:“是啊,從一開始就不是姐妹。隻是我沒想到我會拜在妍淑媛那個賤人手裏,我以為扳倒我的會是裴渢,因為她怕我這個異數,又或是你,因為我指染了你的丈夫。”
容涵神情一凜,她死死地咬住牙關,一言不發。
珍貴人端起眼前的酒杯,幽幽地看了容涵一眼,又輕輕轉動著手裏的酒杯:“我們之中,過得最好的是二姐姐,最幸運的是四姐姐,最倒黴的是我,可最可悲的是你,六妹妹……”
“……你知道蕭繼與我癡纏時說過什麼嗎,未娶你時,覺得有些趣味,可娶了你後,你隻聽戚貴妃的話又全然無趣,若不是因為容家,他真是後悔娶了你。”
“我知你在乎他,才去碰他、指染他,你為了他隱忍、痛苦,可惜他卻看不見,還在責怪你,六妹妹你真是可悲,因為蕭繼這個男人從來都沒有愛過你,一開始就是因為利益驅使而走在一起。”
容涵指甲掐住自己的掌心,冰冷著一張臉,什麼也不願說,隻是靜靜的看著珍貴人。
珍貴人眉眼微動,看向手裏的毒酒,閉了閉眼,仰頭一飲而盡,酒杯砰地一下從她手中墜落。
終於要結束了……
此刻蕭繼卻是忽然闖了進來,可惜已經來晚了,蕭繼恨恨地盯著容涵:“你真的是個毒婦。”
容涵緊了緊自己的手,緩緩起身,也不向蕭繼行禮,漠然走到他身旁道:“那殿下就將我這個毒婦休棄回容王府吧,妾身已經厭惡至極,不願在殿下麵前強顏歡笑了。”
蕭繼聞言愣了一瞬,看著容涵頭也不回的離開,心仿佛缺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