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再也不看兩人,轉身朝著破敗的店內走去。
她的身形纖細,渾身髒汙,頭發因為早上來不及細細梳理,此刻也顯得有些淩亂。
但她的脊背挺直,每一步都邁的自信而堅定,由內到外,都有著讓人難以忽視的氣場。
沈叢一直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漆漆的門後,才收回視線。
白芷見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帶著懷疑,張口就要解釋。
沈叢卻是四下看了一眼:“此處不是談事的地方,咱們換個地方再說吧!”
他今日本是要過來跟蘇洛談合作之事,想趁此機會,讓福如紙坊提高收購嘉祥紙坊紙張的價格。
不過剛才被蘇洛一頓懟後,他便知道今日這事情肯定是談不成,也不需要談了。
雖然蘇洛說的不清不楚,但是沈叢是何等人物,前後稍稍一聯想,就大概猜到了是怎麼回事。
車廂內。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這個印象中柔弱善良的表妹:“芷表妹,福如紙坊的事,真的是你讓人做的嗎?還有蘇洛說的那些地契和契約,現在也在你那裏?”
沈叢質問的目光,讓白芷的心微微一沉。
她的這個表哥,從前心裏眼裏都隻有她,每次見到她都是噓寒問暖,恨不能將心都掏給自己,何曾像是現在這樣質問過。
都是蘇洛。
她出現後,一切都開始變化。
就連原本對自己死心塌地,說一不二的人,如今也開始搖擺不定。
白芷壓製著心裏的怒火,柔柔弱弱的抬眸,看了沈叢一眼。一雙杏眼裏蓄著淚水,要掉不掉的樣子。
“表哥,我這都是為了你好!嘉祥紙坊一直這樣被壓著打,舅舅那邊肯定要對你不滿,其他的幾個表哥,多半會趁機打壓你,我想,我想為你分憂。你放心,這事情是我做的,絕對不會牽連你,要是事發,我便一個人擔下所有的罪責!”
說著,她的眼淚沿著麵龐流下來,滴答滴答的將衣袖暈濕了一大片。
美人垂淚,還是為了自己。
沈叢本來一腔指責便說不下去,想將美人摟入懷裏好生安慰,又恐唐突佳人。
隻能從懷裏抽出一條趕緊的帕子:“你別哭了,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更不是怕被牽連,我是不希望你為我以身犯險,外麵的事,自然都是男人來解決的!”
白芷還在抽抽搭搭:“可是我不希望一直被表哥保護,我也想能幫上表哥的忙!”
沈叢聽了這話,心口頓時湧上一股熱流,看向白芷的目光,也深情的像是能滴出水來。
白芷臉色泛紅,嬌羞的避開了她的視線。
馬車內一時無言,氣氛旖旎。
良久,沈叢開口問道:“那些地契和合同,真的在你手裏,你找的人,都靠得住嗎?”
白芷將那方帕子緩緩放下,說道:“應該靠的住吧,父親曾說過,死人都是靠得住的,他們現在應該認了罪責,服毒自盡了!”
她的語氣柔弱,似乎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脖子。
但沈叢的後背上還是竄起一股涼意,總覺得一個閨閣姑娘,說出這番話,有無盡的森冷之意。
這種感覺一來,沈叢就比之前多了份理智,留意到白芷還是沒提地契的事,不由追問道:“那些地契……”
白芷本以為就這樣糊弄過去,見他執著發問,不由有些懊惱,垂眸掩飾著眼裏的不耐煩,道:“的確在我這裏,叢表哥,還是先由我保管吧,這事你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萬一到時候出事了,這件事就全部由我來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