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頓時慌亂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剛才還在說北靖王府說不定會來找麻煩,這會就找上門了。
她那一日全程陪在安寧郡主身邊,知道自家主子說的都是安慰人的話,也跟紅綾和解了,可北靖王一家能理解麼?
婢女沒有把握。
這一大家子在鄴城的名聲可不算好。
婢女建議道:“郡主,要不您稱病先躲一躲吧!”
“不必,躲得了一時,躲得過一世麼?”安寧郡主很淡定,“何況,北靖王妃不一定是來尋我麻煩的!”
她既然開了口,婢女也不好再說什麼。
很快,北靖王妃被迎了進來。
不過短短數天的功夫,她的神色憔悴不堪,眼角下厚厚的一片烏青,鬢邊已經添了白發。
雖然不到一夜白頭的地步,但是至少看上去老了五歲都不止。
紅綾是北靖王妃的幺女,也是老來得女,自幼最得北靖王妃的寵愛,此番白發人送黑發人,心中悲痛可想而知。
安寧郡主站起來朝她行禮:“安寧見過叔婆!”
北靖王妃點了點頭。
婢女已經準備好了椅子,北靖王妃身邊的嬤嬤扶著她坐了下來。
婢女奉上好茶,北靖王妃端起來喝了一口後,沙啞著嗓子問道:“我聽說紅綾走的那一日早上,你來過北靖王府?”
安寧郡主點了點頭,毫無隱瞞:“當時府內亂作一團,安寧想著也幫不上什麼忙,在那裏反而是添亂,所以遠遠的看了一眼,就走了。”
北靖王妃抬起悲傷又布滿紅血絲的眸子:“你前日才見過紅綾,為何那日一早又來了?”
安寧郡主身後的婢女緊張起來。
糟糕!
這個北靖王妃果然是來興師問罪的。
自己現在要不要去搬救兵?
皇後娘娘,太皇太後?
安寧郡主倒是淡然而坦誠:“因為那天晚上我做了夢,夢見紅綾站在禦花園的橋頭對我揮手,說她先走了,讓我以後一定要幸福!”
“我醒來後,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早膳的時候又摔了一個勺子,我擔心紅綾,所以才冒昧趕去,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
如今回想,那個戛然而止的夢境恰好是在天蒙蒙亮時。
或許那時候,就是紅綾離開人世的時候。
她用那樣的方式,跟自己告別。
北靖王妃放下手裏的茶杯,臉上的表情不知是哂還是悲:“你與紅綾從前水火不容,卻沒想到最後她竟然入你的夢,跟你告別!”
安寧郡主抿了抿唇:“談不上水火不容,紅綾性子要強,一直想與我爭個高低,但其實我很羨慕她,羨慕她有疼愛她的父王母妃,羨慕她活得自由自在!”
“那一日我去看她,也將這些話說開了的,當時紅綾情緒還比較穩定,我也沒想到……”安寧郡主說到這,聲調有些哽咽,“若是早知如此,說什麼我也會好好勸勸她。”
她這些話,都是在向北靖王妃釋放善意。
是在告訴她,自己跟紅綾的死並無關係。
她當然不想再牽扯到紅綾的死上麵,她在鄴城的名聲已經不太好,如果此番再扣上這樣的嫌疑,往後恐怕要受的指責就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