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書是給陸星河的。
隻有兩行字:祝你飛黃騰達,善待明兒!
陸星河拿著血書,手一直在發抖。
抖到最後,眼淚一滴滴的落在血書上,將暗紅色的血漬暈染成一片髒汙的顏色。
蘇洛心內也是萬分感慨。
關於陸行遲這件事,她也跟衛殊略微提了提。
衛殊倒是沒懷疑陸星河的忠心,隻是他也有顧慮。
他想重用陸星河,可若是允了他的要求,朝堂之上怕是會起波瀾,到時候縱然能功過相抵,陸星河的命能保住,但前途恐怕也是一片黯淡。
每次提攜他,必然會引來質疑之聲。
除此之外,若是開了這個口子,其他人都效仿的話,今後律法又該如何執行下去。
這不僅僅是要放一個人這麼簡單,涉及到一係列的問題。
蘇洛也知道,所以提了一嘴後道:“這件事為難也就算了。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陸行遲既然站在衛尚的那一邊,想必也早就做好了事敗身死的準備。陸星河過不去這道坎,那就由我們來做這個惡人吧!”
衛殊也沒有急著定性:“我再好好想想吧!”
衛殊心內有個想法,或許可以讓陸行遲假死。
不過這件事不能自己出麵,要讓江飛假意幫忙來處理。
然而眼下平叛之後事情千頭萬緒,他一個帝王也不可能在這樣的小事上花費太多心思,想著等到塵埃落定之後再來處理。
沒想到這陸行遲竟然割脈自盡了。
族兄選擇用這樣的方式結束性命,陸星河受了重大的打擊。整個人魂不守舍的。
蘇洛深深的歎息:“陸千戶,你族兄做出這樣的選擇,一來是成全他心中的恩義,二來怕也是不想牽連你!”
“明兒是你他的孩子吧,你往後就好好善待那個孩子,想必這就是你兄長最大的心願了!”
陸星河收了眼淚,喉結滾了滾:“多謝皇後娘娘寬慰,微臣先告退了,這血書……”
“本是給你的,你拿走吧!”
蘇洛做主,讓陸星河偷偷將陸行遲的屍體從大理寺帶了出來。
陸行遲是罪人,過去這些年在鄴城也沒有親屬,陸星河帶他會了榕城,陸家祖籍就在榕城,不過後來諸多變遷,陸行遲一家定居在蜀地,而陸星河一家則去了霜城。
這正經的祖籍地方,陸星河是一次也沒來過。
他找了個地方偷偷安葬,也不能明目張膽的立墓碑。
能將屍體帶出來,是皇後娘娘的恩典。
若是立下墓碑,到時候被人知曉,參奏一本,又不知道要引起多少麻煩。
因此,最後隻是一抔黃土,一塊無字碑。
陸行遲的一生,本要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
最後卻安眠於山嶺之間,除了陸星河之外無人祭拜,甚至連一個墓碑也沒有!
人生的機遇,在最終塵埃落定之前,誰都說不清楚下一步會是如何。
陸星河在陸行遲的墳頭倒下三杯酒。
幾天的時間,他消瘦了很多。
眼睛凹陷下去,眉頭的刀疤越發的明顯,胡子拉碴,整個人瞧著哪裏還有昔日那風流浪子的模樣。
像是個頹廢的中年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