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謝蓁蓁合了傘站在一邊，其實她有點冷，上半身穿的鉤花毛衣濕了，頭發也濕透了，水珠淌進脖子裏，冰涼涼的。
她目不轉睛的盯著麵前的男人，眸子裏情緒浮浮沉沉。
南行川肩膀上一片深色，眉骨上的水珠滴下來，旁邊不知道誰遞給了他一包紙巾。
南行川接過來，慢悠悠地走到李書銘麵前。
“我記得你。”
本來正在後悔衝動的李書銘聽到這句話，猛的抬起頭，對上了南行川平靜無波的眼睛。
他像是不敢相信，又確認一遍:“教官，您還記得……我？”
南行川點頭。
他對李書銘的印象不深不淺，少年的身板實在說不上強壯，當初軍訓的時候，很多次訓練都是咬緊牙關才堅持下來。
可即便如此，李書銘也沒放棄過一次。
單從這一點，南行川很欣賞他的這股韌勁兒。
“教官……”
李書銘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的眼眶紅了，一直強忍著才沒落淚。
這段時間他父親的生意出現危機，家裏的錢都拿去抵債了。
而他從富二代到現在的一窮二白，也會有抱怨，但他不得不逼自己習慣。
他也必須習慣。
他每天兼職，照顧生病的母親，和才上初中的妹妹。
可是他也才十九歲……
他終於體會到了人情冷暖，在學校被很多看他不順眼的人使絆子，他都咬牙忍了下來。
可看著隻有不多交集的南行川，他忽然覺得自己很羞愧……
“男兒有淚不輕彈。”
南行川站在他麵前，平靜的說著。
他看了一眼少年被踩的髒兮兮兮的鞋麵，眼神落在一旁的秦肖楠身上。
冷厲，無情。
“道歉。”
秦肖楠第一次被揍得如此狼狽，他沒找李書銘算賬就不錯了，還道歉！
他脫下外套，一把扔在垃圾桶上，語氣不服道：“憑什麼，他先打我的！要道歉也是他——”
“莫欺少年窮。”
南行川打斷他的話，一雙眼睛古井無波。
看著李書銘，他就想起年少時的他，即便身處南家，沒有爸媽保護的他，不也是這麼過來的？
“而且你要不要解釋一下，為什麼一直跟蹤謝蓁蓁。”
這話一落下，立刻在人群中激起軒然大波。
“什麼？！長這麼帥，居然是個跟蹤狂！”
“前幾天我還看他在女生宿舍樓下等了一整晚，我還以為他是蓁蓁的追求者，沒想到這個變態啊！”
“而且他還不是我們學校的吧？一個外人居然敢在咱們地盤兒這麼猖狂！道歉！”
圍觀人群中聲討秦肖楠的聲音越來越多。
而身處人群之中的謝蓁蓁卻遲遲沒有回神。
他怎麼會知道秦肖楠一直在跟蹤她？
難道說南行川一直在暗中保護她嗎？
謝蓁蓁眼神閃了閃，覺得自己這個想法真是荒謬。
南行川什麼態度她最清楚不過了……
這邊，南行川看了一眼秦肖楠臉上的表情，憤怒而屈辱，像是在極力隱忍什麼。
他是不指望這人有什麼悔改之心了。
“最後一次警告你，別再出現在她的麵前。”
“否則，你應該知道我的手段。”
秦肖楠忽然打了個寒顫。
他當然知道。
連灰色地帶都怕的人，能是什麼善茬？
南行川收回從他身上的視線，轉過身，牽住在一旁早已凍得不行的謝蓁蓁的手腕就要走。
外麵的雨還在下著，仍沒有收勢，雨斜斜地飄進來打在臉上，生疼又冰涼。
天很暗，一片灰色，謝蓁蓁看著他的背影高大挺拔，被昏暗的光線割碎，沉默，未見一絲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