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蔚然將軍求見。”
內侍的通報打斷了這片寧靜，蕭越宸心知宮少彥此次來是想讓他收回和離的聖旨。說要和離的是他，反悔的也是他，宮少彥，你可知君無戲言？朕的皇妹，再不濟，也是北越國的公主，豈容你這般踐踏！
蕭越宸離去後，院裏就剩下李嬌兒與抱著孩子的顏若靈。
這時，妙兒進來，說道：
“娘娘累壞了吧……妙兒將皇子抱去給奶娘。”
“給奶娘？”顏若靈反問，妙兒點頭。
顏若靈想了想，朝妙兒說道：
“我的孩子，不用奶娘喂。”
自古以來，皇子生下都是由宮裏的奶娘喂奶。這也是顏若靈一直以來認為，皇子公主與母妃不親的緣故。
況且……她與孩子在一起的時間已經不長了，能多看一眼都是一份眷戀。
妙兒深知靈妃所想，未再多言退下。
“靈兒，你想清楚了麼？”李嬌兒沉音問道，既然對孩子不舍，對他不舍……
顏若靈垂眸，點頭，
“想清楚了，想得很清楚。”
“那好，明日辰時，我在城門下等你。”
明日，辰時……
處理完宮少彥的事，蕭越宸來到傾靈殿已是夜晚。
孩子在顏若靈懷中已經睡了，小嘴時不時抿抿，睡得很香。
蕭越宸看了眼孩子，笑道：
“長得像你。”
“也像你。”顏若靈說著，將孩子放入小榻中。
“你早些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
他轉身欲走，卻被女子喚住——
“宸……”
蕭越宸身子猛然怔住，是她在叫他麼？魂牽夢繞的聲音，是她麼？
顏若靈緩緩走近他，心中卻是一片苦澀。蕭越宸，沒有明日了，我們剩下的隻有此時。
“不是說想再喝一次我煮的茶麼？”她說著，想起之前不想為他煮茶而讓羽妃頂替的事，此時想想，那時，真是耍了女子的小心思。
茶水滿上，她執起杯子，淡淡的茶香飄逸而來，散在整個殿內。
蕭越宸接過，雖不知她今夜的舉動為何如此反常，但隻要是她所想的，他就會做到。
茶清，茶香。
看著他將茶水一飲而盡，顏若靈隻是將目光注視著他，她怕時間長了，以後會記不起他的模樣了。
他幽深的黑眸對上她的，顏若靈收回目光，沉下心。
看得出她是有話要同他說，他不言，靜等著她。
“……憬燁……”
熟不知，她開口的這兩個字，會是憬燁。
顏若靈抬眸，對視著男子沉下的黑眸，一字一句道：
“我曾經答應過他，要活著，為他報仇。”
如今，柳如雪已死，她做到了。可是，那並不是憬燁真正想要的。
“這一切，是我的錯。”蕭越宸沉音說道，想起過往他決絕將憬燁的右琵琶骨刺穿，廢了他的手臂，他的心就如利劍刺痛。那是他的生死之交，為他奪取寶劍，讓他能權傾武林的憬燁！
“那你可曾想過，憬燁的心思？”
麵對顏若靈的輕聲質問，蕭越宸臉上神情一凝，劍眉微微蹙起。
顏若靈淡笑搖頭，該告訴他麼？該告訴他，憬燁那不被世人接受的愛麼？
可是，即便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蕭越宸，憬燁至死都不曾怪過你。”
因為，他舍不得。
那時候，她問憬燁，後悔麼？
而憬燁的回答，是她這一生都不忘的。
——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