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間,清馨又悄悄兒的過來了,連清漪道:“清馨,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可是你看,我不是還好好兒的!你還是趕緊地回去罷!免得讓人瞧見,落了口實!”清馨道:“清漪姐姐,我看你無恙,心中便放心了!我也是才聽說了此事,擔心你有危險!”清馨又道:“姐姐如此幽閉在宮裏,依我看,倒是最最妥當的!我現在可覺得瓊妃和瓊妃姐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姐姐不和她們往來,便無瓜葛,橫豎什麼髒水也潑不到姐姐身上去!”
連清漪聽了,笑道:“謝謝你過來瞧我!隻是,這人啊,活在世上,一命二運三風水,是我的孽障,我也自會來還!”清馨聽了,知她心中憂懼,可是也不知再說什麼好了。半響方說道:“姐姐,我可回去了!我可不想因我來瞧著你,而將你連累了!你放心罷,即便到了那一天,我一定會拚死了來保護你的!”連清漪聽了,感歎道:“清馨,聽你這樣說,我竟覺得人生無憾的了!自是‘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你自是要好好兒的活著,你才多大啊!放心,我一時還死不了!”
清馨便笑道:“姐姐當然要好好兒的活著!姐姐不過才比我大了幾歲而已!姐姐隻想著你沒了的孩子,便也要好好兒的活下去!”連清漪聽了,心裏感慨萬分,對著清馨,握著她的手兒道:“好姑娘!人活一世,草木一秋,那些來生啊轉世啊都是騙人的!若是對那安純熙將軍真有情意,便就大膽地跟隨罷!若是我從前……從前在嘉國的宮裏,能夠早些兒明白自己的心意,不那麼瞻前顧後,不那麼優柔寡斷,能夠卸了那些我根本擔不起的擔子,恐怕,我也不會去和親的!”她黯然地說著,言語之中,是掩飾不住的哀傷。
清馨聽了,便沉沉道:“姐姐囑咐我的話,我自是在心裏記住了!我這就走了!橫豎以後我還會來悄悄看著姐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二人又是一番低語,清馨方才離了清漪宮這裏,往靜苑而去。隻在半路上,在那深秋的陰陰樹色裏,在那蕭索的竹林邊,清馨仿佛看到了一個寂寥的高大人影,他沉沉地立在那裏,朝著前麵的清漪眺望去!在夜色的掩映中,他倒似和這竹林隱為一體了!清馨心中不禁起了好奇之色,便大著膽子朝前看去,隻見那竹林邊站著的孤寂之人,不是別人,正是玉瓚!
清馨想到,這是為何?雖是秋天,可是這竹林裏頭也是怪冷的,皇上哥哥為何不回了宮裏去?清馨便走到玉瓚後麵,意欲唬他一下,大聲說道:“前方刺客是誰?”可是,玉瓚聽了,這身軀依然是一動不動,仿佛未曾聽見似的。清馨見了,隻得繞道他跟前兒,說道:“皇上哥哥,你是耳朵聾了麼?”玉瓚看了看清馨,歎道:“我當然知道是你!怎麼,還不回去睡覺?你可正是長個的年紀,若是欠了覺,成了個矮個子,你的父親可是要來找我算賬了!”、
清馨便笑道:“皇上哥哥,就算是矮個子,也是個美麗的矮個子啊!”玉瓚聽了笑笑,忽地臉色又陰沉下來,問道:“清馨兒,你是不是從清漪宮裏出來的?我不是立了宮規,橫豎你們幾個沒有朕的批準,不得私自去瞧了婉貴妃!怎麼我的話,你從老都當作耳旁風?”玉瓚的聲音又陰冷了下來。
清馨聽了,心中一點兒也不懼怕,聽了倒是口中‘嗤’地笑了出聲,玉瓚悶悶道:“朕這是好意囑咐你,你倒笑著做什麼?可是你小時,我太過寵你了!你倒什麼都不怕了!”清馨兒便笑:“皇上哥哥,你說我在這裏瞧著清漪姐姐,那麼皇上哥哥,這麼晚了,你也在這鳳吟宮外做什麼呢?難道是在這裏數星星數月亮?”說著,便笑嘻嘻地看著玉瓚。玉瓚悶悶道:“你這小人兒可懂什麼呢?這自是大人的事兒!”清馨聽了,不悅道:“皇上哥哥,什麼小人兒大人兒的,橫豎我可懂你的心事!可要不要我說出來兒?”清馨是一臉忍不住的捉挾之色。
玉瓚聽了,便將手踱在後麵,低下頭,對著清馨笑道:“你這個小人精,我知道你素來是人小鬼大的,你可是說說,你竟是猜中了我的什麼心事兒呢!”清馨便低低笑著,看著這蕭索的林子,說道:“皇上哥哥,你是要我說真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