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四十八年。
殷如玨十六歲,天真無邪,因為妹妹殷玥兒的攛掇一時玩心大發混入朝堂,卻誤打誤撞見到殿試上一舉奪魁當今炙手可熱的禦賜金科狀元柳承澤,從此一見傾心。
躲在龍飛鳳舞的雕花石柱後暗自窺視柳承澤時被朝臣發現,南朝曆來就有後宮不得幹政的律例,更別說女子上朝堂了,因為備受南帝寵愛百般嬌縱免去處罰,但因為這件事,給了柳承澤一個放縱無禮的第一印象。
而後她幾度在殷玥兒的‘幫助’下,創造與柳承澤見麵的機會,不料這令柳承澤更加嫌惡,反倒對她身邊這個恬靜溫柔的妹妹倍加青睞。
可她那時情竇初開,哪裏顧得上這麼多,一心隻想著嫁給柳承澤,使勁渾身解數請求父皇賜婚,被拒後甚至聽信殷玥兒的讒言以死相逼,最終父皇耐不住她的折騰,不顧柳承澤反對,將她賜給了他。
她本以為自己終於嫁給了心中的如意郎君,會從此幸福快樂,可誰曾想這柳承澤心高氣傲,從不將她這個公主放在眼裏,婚後從不多看她一眼,不論她如何放低自己身份百般討好,在他眼中,自己始終是那個令人厭惡的女人,而後竟被她發現他同殷玥兒的私情。
殷如玨輕柔太陽穴,緩緩掀開錦被,走下床來。
後麵的事,她實在不敢再回想。
父皇‘病逝’,母後慘死淑妃之手,太子哥哥被五哥製成人彘,那個從前乖巧可人,一直被自己當作親妹妹的殷玥兒,不僅奪走了她心愛的男人,更是在害她失去一切的同時,想用一杯毒酒結束她的生命。
殷如玨痛苦的閉上雙目,隨即走到茶幾邊給自己倒了杯茶,猛然下肚。
“姐姐,你怎麼下床了,你身子剛剛好一點兒,切不能累著,快快上床躺著休息。”
就在殷如玨陷入痛苦的回憶中時,聽見這再熟悉不過的嗓音,芊芊玉手上的茶盞落地摔的粉碎,那脆片仿佛紮在她的心上,痛的萬分清晰。
這嗓音的主人,便是那個看似人畜無害,實則城府極深的殷玥兒。
見殷如玨失手打碎茶盞,殷玥兒也是滿臉擔憂,連忙快步上前攙扶著殷如玨道:“姐姐!姐姐,你沒事吧?”
若不是前世見識過眼前這人心腸歹毒之最,她簡直無法將現在這個滿臉盡是關切擔憂的殷玥兒同那個滿臉扭曲可怖模樣,一步步走到自己麵前,逼她灌下毒酒的殷玥兒聯係起來。
殷如玨心底熊熊燃燒的恨意此時此刻望著殷玥兒那張人畜無害的臉,咬牙切齒,她的雙手緊緊捏作拳頭,指甲深深的紮進掌心,也仿佛感受不到痛一般,她恨不得就在這兒掐死這個人麵獸心的女人。
殷如玨狠狠的甩開殷玥兒的手衝門口的宮女道:“有人進殿為何不通報?”
“是玥兒嚇到姐姐了嗎,是玥兒的不對,姐姐沒有燙傷吧。”殷玥兒被殷如玨的話驚到了,連忙自責般的解釋道,隨即關切而又親密的將殷如玨的手拿起細心的觀察道:“姐姐曾經下過令,玥兒來你寢殿,不必通報呀。”
此時此刻的殷如玨隻覺得殷玥兒的關心倍加虛偽可惡,她嫌惡的抽開自己的手陰冷道:“你來做什麼?”
殷玥兒顯然不明白為何殷如玨這般性情大變,有一些詫異,隨即滿臉無辜道:“玥兒一聽說姐姐醒了,便想著前來探望探望,看看姐姐身子好些沒。”
“不用你幸災樂禍,若不是你的好法子,我也不至於病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