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不說了,張明偉卻是冷笑一聲喝問道:“怎麼,不繼續說了?接著再說啊,我聽著呢!”
傻子才會繼續說,隻能低著頭挨訓。
張明偉見此,忽然猛地一拍案幾,厲喝一聲道:“聖賢之鄉,文風鼎盛,所以就不會作奸犯科了?你是不是敢拿你項上人頭擔保?”
按察使一聽,嚇得脖子一縮,讓他拿項上人頭擔保,怎麼可能?
“來來來,誰拿項上人頭擔保,我就給你麵子!”張明偉見他退縮了,便看向山東其他官員,厲聲冷喝道。
很自然地,誰敢拿自己性命開玩笑?
眼前這位,那是南征北戰,打慣了仗,又有大權在握,殺個人估計是稀鬆平常不過的事情。看到他們都不說話,就連左懋第都低了頭,張明偉便冷笑一聲,繼續厲聲說道:“司禮監秉筆太監之所以奉皇命來山東,就是皇上已經看到證據,山東孔家把私田改祭田,逃避賦稅,而且數目非常之大。如今從曲阜開始的民變,你們那個敢說,是官逼民反?”
大帳之內,鴉雀無聲。
私田改祭田,用來逃避賦稅這種事情,在場的每個官員都知道,實在是最常見的事情。孔家那邊,肯定也是有的。
因此,就更是沒人敢為孔家用自己的性命擔保。
誰不是寒窗苦讀多少年,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才有了今天的榮華富貴,去給孔家擔保,瘋了麼?
張明偉掃視他們每個人的臉,等了一會,沒有一個人說話,便繼續冷笑問道:“如今反賊殺官造反,還圍攻兗州府,聲勢浩大,你們說,朝廷就這麼算了?”
繼續安靜之中,沒人說話。
不過這一次,張明偉沒有放過他們,開始點名,從山東官位最高的三使司官員開始,一個個喝問過去。
定下了造反的名義,事實上,民變就是造反的一種,誰敢否認?這種情況下,誰敢說算了?
得到一致答案之後,張明偉便不再管他們,而是大聲點名道:“李過,高一功,郝搖旗,袁宗第何在?”
分列兩邊的他們,立刻應聲抱拳出列,大聲回應道:“末將在!”
“你等立刻領兵南下兗州,如若不降者,殺無赦!”張明偉大聲下令,語氣中透著殺氣。
那些山東地方官員聽了,一個個都是噤若寒蟬,誰也不敢發聲了。
“末將遵命!”李過等人,又是齊聲大吼回應,蕭殺之氣,彌漫大帳之內。
張明偉掃視了這些山東地方官員一眼,便繼續再下令道:“解圍兗州之後,在我到達之前,聽從司禮監秉筆太監王二彪之命行事,不得有誤!”
“末將遵命!”
在這個回應聲中,左懋第抬頭看了下興國公,似乎是有話想說。
讓王二彪掌軍權,那曲阜孔家估計會倒大黴了。
他想提醒下,對方可是衍聖公,孔聖人的後裔,這麼做怕是不妥。
可是,想起興國公剛才的話,最終他心中歎了口氣,不說話了,這是孔家自己膽大包天的結果。
雖然就明麵上來說,好像還沒有證據證明這次的民變之頭是孔家在慫恿。但是,作為大明高級官員,看事已經不會衝細微末節來看,而是綜合全局的看問題。這就很自然地能發現,山東民變,孔家絕對逃不了幹係。
隨後,李過和高一功他們,便領了軍令出了營帳,沒多少工夫,就聽到蹄聲如雷遠去。
大帳內,依舊是鴉雀無聲,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說話。
最終打破這個沉靜的,還是張明偉本人。
就聽他緩和了一點語氣,對左懋第說道:“我來山東,除了鎮壓叛亂之外,就是助你實施新政。山東兗州府之外各地的叛亂,我會繼續派兵鎮壓。你的事情,盡管開展便是。最好在明年春耕之前,便能有個初步結果!”
左懋第聽了,便集中了心思,不再管孔家的事情,連忙點頭答應下來。
張明偉聽了,便再轉頭看向山東這些地方官員,冷聲喝道:“現在忙於王事,等事情平定之後再和你們一個個好好算賬,且看你等表現!”
這些在山東主政的官員,也沒法一下全都撤換,隻能是讓他們戴罪立功,這樣才能最快地完成山東新政的推行。否則,光是官場動蕩,新官上任什麼的,以這個時代的速度,都要耽擱一年半載的功夫。
有了秋後算賬的壓力,張明偉相信,他們絕對不會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甚至在孔家的事情上,為了推脫自己的罪責,也會轉變立場,成為證明孔家罪行的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