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漂亮。”段天翔蹲下來,看著盒內的壽司。“你媽媽為你做過便當嗎?”他的語氣有一絲微妙,說羨慕更恰當些。
“我老媽才沒空做這些。”我拿起一個金槍魚壽司咬了一口,“從小到大都是我自己做飯。”
昨天和他們分別後回到家裏,老媽和男朋友出門Happy了,中午吃剩的菜放進了冰箱。從這一習慣判斷,我推算老媽是和證券公司的張叔叔約會。張叔叔很細心,每次來我家接老媽出門,順帶會替媽收拾一下屋子。我倒是希望老媽能嫁給張叔叔,畢竟她那些追求者中,隻有這個男人會照顧好她。不過她還在挑三揀四,總覺得會有更好的出現。
這一點我不像她,我認定一個人後絕對不會改變。
“你會不會討厭她?”段天翔拔了一根小草,橫銜在口中。他的表情始終冷淡,弧線優美的嘴角則噙著冷冷一絲淺笑。
在他身上有些東西讓人感到矛盾。我對淩亦翔的第一印象是帥,說得俗一點叫做“一見驚豔”,而段天翔則是完全不同的感覺。當我狼狽得從地上爬起來,我看到的那個男生,有一種無可救藥的寂寞。
我不知道是否用了正確的語言來形容這種感覺。他的酷,仿佛純粹是為了拒絕,為了不讓任何人靠近自己。
這樣一個人,和淩亦翔居然成為了朋友。我起初懷疑過他們是Gay,但證明我錯了,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他們是同類。
以上統統是我的直覺,未經證實。不過我相信女人的第六感,尤其我最拿手的事情便是觀察分析他人。
“怎麼會呢。”我大口吃壽司,含糊說道。“老媽有自己的人生,我不想成為她的負擔。”
他順勢躺倒在草地上,微眯著眼凝望藍天出神。在我吞下第三個壽司後,聽到他淡漠的聲音,“原來我對於他們的意義,竟然是負擔。”
我低下頭,看著他的臉。總結我看過的,此時此刻我一定要說一句讓酷哥印象深刻終身難忘的話,以至於雖不能讓他愛上我,也要令他從此和我化敵為友成為一國。
說什麼呢?我絞盡腦汁。“段天翔,你不是負擔,你的存在有特別的意義。”這句如何?雞皮疙瘩保證掉一地。
那麼試試這一句——“學長,我相信總有一天,你不會再憂傷了。”嗬嗬,越是雲山霧罩的話越能讓人念念不忘。
“喂,我餓了。”段天翔坐了起來,說了一句讓我印象深刻的話。“這個,被征用了。”他伸出魔掌,一把搶走我的便當盒。
“混蛋!”愣了半天,我終於反應過來,開始和他對搶剩下為數不多的壽司。“這是我的誒,你還給我!”
他跳起來,仗著身高將便當盒舉到高處。我氣急敗壞地跳啊跳,卻始終夠不到,眼看他一口一個吃得不亦樂乎。
“還給你。”段天翔把空了的便當盒塞到我手中。我氣衝天靈蓋,大眼圓睜怒吼一聲準備和他一決生死時,他慢條斯理地說道:“作為回報,我可以告訴你淩亦翔選修什麼課程。”
他笑起來的樣子,有九分像惡魔,還有一分像上帝。
音樂,淩亦翔選修的課程竟是我在那張詳細的課程表上唯一跳過的科目。
唉,桑諾飛文武雙全,唯獨五音不全,我從小到大對此深有感悟。五線譜不識也就罷了,畢竟那些小蝌蚪認不出來算不上丟人;唱歌跑調可以原諒,也沒人指望我往歌壇發展,但關鍵問題在於“哆萊咪法嗦啦西”這幾個音符打亂順序後,我的耳朵就無論如何分辨不出哪個是哪個了。
我仔細研究音樂選修課的明細條目。除了音樂鑒賞小論文外,選修者的等級分數將在鋼琴、小提琴考核中任選一樣。天啊,拿把刀殺了我比較快。
在這裏補充說明超級明星高中的選修課製度。雖然是選修,可同樣需要考評成績。發給學生的課程表中寫明了每個科目具體的考核方法。比如美術,學生必須在期末交一張油畫;比如攝影,期末的時候要拍攝一組具有主題的照片;比如空手道,要去考黑帶……別以為選修課不及格沒什麼大不了,這個成績會算入學年總分。
如果我選了音樂,鐵定不及格。我幾乎能預見未來的悲慘處境了。我又一次重重歎氣,推開了老竇辦公室的門。
“竇老師,我想更改選修的課程。”這是我能近距離接觸淩亦翔的機會,猶豫再三後,我終於向帥哥低下了高昂的頭顱。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就不信憑我的聰明機智,會過不了關。我給自己打氣,滿臉熱忱地望著老竇。
“怎麼不考慮清楚再說呢。”老竇從桌上層層疊疊的作業本、教學參考書中找到班級花名冊,“桑……諾飛,這裏。”他找到了我的名字,“你原來選修,籃球……”老竇止不住樂了,一邊打量我的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