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心吊膽地坐在河堤上,旁邊是段天翔。他會不會突然發狠把我扔進下麵黑乎乎什麼都看不清的河裏?我小心翼翼往外挪動屁股,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丫頭,身手不賴。”他從褲袋裏摸出香煙和打火機,點了一支。
我咳嗽,用手掩住鼻子,嘟噥道:“我不要抽二手煙。”
他看著我,忍俊不禁地笑起來,和方才冷酷的形象差了十萬八千裏。我有點迷惘,不知哪一個是真正的他。
“你看到了我老爸?”他吐著煙圈,收起了笑容。
我嗯了一聲,再點點頭,最後補充說明“他很擔心你。”
“哼。”段天翔冷哼道,“我才不稀罕。”
昏黃的路燈光下,我凝視他的側麵。他沉著臉,拿煙的手卻微微顫抖。
“段天翔,如果在意的話,幹嗎要死撐呢?”我蜷起雙腿,抱住膝蓋。“死鴨子嘴硬。”
他轉頭凶惡地瞪我,“你什麼都不懂,死丫頭。”他的樣子凶巴巴,可我一點都不害怕,我的直覺是他並不真心想凶我。
“我是不懂,你放著好好的大少爺不做,打架鬧事離家出走,簡直就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我替Ramond叔叔打抱不平,那個夕陽下孤獨的背影令我印象深刻。
天翔默默的將抽了一半的煙扔進底下滔滔河水,他站起來,迎著晚風。有一瞬間我以為他會就這樣跳下去,嚇得趕快站到他身邊去。
“我討厭爸爸,如果不是他,媽媽也不會變得歇斯底裏。”他的眼神停留在河對岸,但仿佛看得是很遠很遠的地方。我仰起頭,望著他臉上真切的厭惡。“我從小就被教育成為一個優秀的繼承人,一直到十歲。”他笑笑,低頭看我,“媽媽在我的記憶裏是完美的女神,她美麗端莊,高高在上。”
女神?多恐怖的形容!我在心底打了個寒顫。
“我不想她失望,努力完成她對我的要求。她雖然冷淡嚴厲,但我相信她愛我。直到那一天,她發現爸爸早已背叛了她,我的媽媽從此不見了。”段天翔無意識地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勁好大。“她變得惡毒,她每天都在咒罵、指責,她把我們當作報複的對象,憎恨所有的人。”他用著克製自己的語調,但他的手出賣了他真實的情緒。
我的手被他捏得很痛,我忍住了,段天翔的內心一定比我更痛。我站到他麵前,抬起右手抱住了他。
“學長,讓我抱抱你。”
我抱著他,但是半分鍾後天翔將我擁入懷中。他緊緊抱著我,似乎我是溺水之人唯一找到的浮木。
我的心跳出奇地平穩,盡管抱著我的人是一個帥到沒天理的男生。這個擁抱代表安慰,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