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鋼琴上長籲短歎,下巴按到了某個琴鍵,在我固執不肯移動的情況下,這個音符就持續地“唱”著。諸位,想必你已經猜到了吧,我正在練習鋼琴。悲慘的是,雖然淩亦翔已經指點我三次“哆”所在的位置,我仍然在第四次重複練習時找不到它了。
老竇拒絕了我再次更改選修課程的請求,還鼓勵我“堅持到底,勝利在前方。”我懷疑他一臉奸笑的背後是想看我如何擺平淩亦翔,據說他是本校曆史上最難追的四大名人之一。
段天翔不在這一名單上。你問我Why?像他這樣惹是生非的不良少年,誰敢去追他!
這份名單是杜明聰給我的附加調查報告,他非常有當私家偵探或者狗仔隊的潛質。隻用了兩天時間就搜集了我要的資料。
段天翔和淩亦翔的糾葛是從亦翔十歲轉學到天翔所在的貴族小學開始,從此後兩人一路同學,一直到我和他們相遇。
“很奇怪,段天翔在小學裏居然是個優等生。”杜明聰當時誇張的感歎。
“如果沒有遇到我,你會成為一個優等生,就像我現在這樣。”那天,我聽到亦翔這麼說過。
淩亦翔,成為另一個天翔!
我的太陽穴附近有某一根神經在飛快彈跳,難道段天翔是故意變成不良學生,為了讓淩亦翔從自己的影子中解脫出來?
我抬起頭,望著在我製造的噪音中仍維持翩翩風度的學生會長。我把他最欣賞的肖邦彈得支離破碎,他居然還能麵不改色地聽下去,佩服佩服!
“淩亦翔,你是十歲那年遇到了天翔?”那夜在河邊,天翔說十歲之後一切都變了。
溫柔的眼神在我身上稍做停留後,他又一次不知凝望何處。“嗯。”他極輕地回答。
“天翔的媽媽,是因為你才會變得可怕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了解淩亦翔的過去是贏得他信任的第一步。然後當然是他喜歡上我,即使沒有血緣的牽絆,我也會像天翔那樣成為他最重要的人。
亦翔從第一排的椅子上起身,走到鋼琴前。“桑桑,這是哆。”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靈巧地掠過,有個形容詞——行雲流水,對,就是這感覺。我自慚形穢看看自己的手,手指並不算短,怎麼彈起鋼琴就像拿著一根硬梆梆的胡蘿卜在搞破壞?
“彈一百遍‘哆萊咪法嗦啦西’,等我回來後,我要給你做聽力測驗。”他靠著鋼琴姿態優美,但好像嚴厲的家庭教師。
不要嘛,我和學長的第一次單獨相處,我不要變成討厭的音樂課!我猛地站起來,“你去哪裏?我陪你好了,讓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他用手指撐著纖巧的下巴,眼睛中有止不住的笑意。“你真的要跟我去?”
我拚命點頭。
“好吧。”他轉身往門口走,“後悔的話,那就彈一百五十遍。”
笑話,我才不會後悔咧!我跟在淩亦翔身邊幸福地傻笑,正想偷偷摸摸去拉他的手,他卻停下了腳步。等一等,他要去的地方居然是——男廁所?我在門口急刹車,“我,我去彈一百五十遍。”我雖然臉皮不薄,但還沒有勇氣直闖男廁所,倉皇逃竄。
休閑的午後,一個滿臉哀怨的少女無精打采得彈著“哆萊咪法嗦啦西”,連窗外的小鳥都受不了的嘰嘰喳喳提出了抗議。不過我總算靠死記硬背記住了學長指點我的“哆”在哪個位置,哈裏路亞!
上課時收到從最後一排傳上來的紙條,有人約我放學後去女廁所談談。唉,真是害人不淺,為什麼男生女生凡是要談判都無一例外約在廁所這個一點情調都沒有的地方,沒創意到極點!
寶寶擔心地咬著棒棒糖勸我不要去。這張紙條在傳到我手中之前,已經被打開了好多次,估計全班都知道我要去和人談判了。
“阿諾,我聽說學姐們對你很不滿,你不要去哦。”康寶寶圓圓的眼睛閃著淚花,她肯定是被自己想象中的鬥毆場麵嚇到了。
伸手捏捏她粉紅色的臉頰,“放心吧,我是無敵女金剛吔。”我自信滿滿表示。
“我陪你去。”寶寶不知哪來的勇氣,自告奮勇準備為友情而戰。我好感動,在課堂上給了她一個熱情的擁抱,結果老竇氣死了,罰我站了半堂課。
放學後半個小時,按照紙條上約定的時間我和寶寶來到樓上高二年級的女廁所。幸好清潔工打掃過廁所了,沒有一絲異味。
“怎麼沒人?”寶寶拉著我的衣角,壓低嗓門問道。
“有、埋、伏。”我低聲回答,學電影裏警探搜查廁所的鏡頭,踢開一扇扇虛掩的門。一個人都沒有!
“是不是搞錯時間地點了?”寶寶大氣不敢喘,憋紅了臉。
我從衣袋裏摸出紙條,核對時間地點。“沒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