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跟秦曉曉的電話,盡管已經淩晨了,但陸清算是再也睡不著了,她幹脆打了電話給甘藍,把他人給叫了來。
“怎麼了?”甘藍聲音沙啞,卻沒有半點困意,也沒有要拒絕她的意思。
陸清有些不耐煩,心情複雜的隨口說道:“你先別管,先過來再說,我在我的公寓裏等你。”
陸清沒有住別墅,雖然憑借著陸家的財力,單獨給她買個別墅,不是問題。隻是一直一個人住,她有些害怕,也很孤單,所以倒是寧願在高檔小區裏弄了個級別不錯的複式公寓住住,也不經常回陸家老宅那邊的別墅,這般,小日子過的倒也自由自在慣了的。
甘藍看了看已經被陸清果斷的掛掉的手機,苦笑的勾了勾嘴角,其實雖然這麼晚了,但是這一夜,他也沒什麼要睡的意思。
大晚上的,整夜整夜的沒有睡意,於他而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段時間,陸清都沒有找過他,之前KTV的事情,也沒有叫他參與,再加上前段時間,聽陸清提起過,蘇錦年他們因為慕淩琛跟秦曉曉遭遇到車禍的事情,已經開始懷疑她了。
所以,為了避嫌,也為了保住安全,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了,他沒有被陸清用得上。
對於甘藍來說,這樣的日子很平靜,但也同時,很寂寞。
起身,耷拉著本就瘦削的身子,走到衛生間,那個背影看著,如同一個少年一般,透露出了一股子的青澀和輕快。
而等到他的身影,走到了鏡子跟前的時候,一抬頭,鏡子裏露出的那張臉,已經被毀去了容顏的恐怖模樣,就再也不能夠叫人把他同青澀少年人聯係到一起了。
甘藍的眼睛,透過一直習慣了的,掛在腦袋上的,遮住了足足半張臉的那個灰色的帽子,直直的設向了鏡子裏。
那張臉,一半兒青澀白皙,還是那個好看的,而另一半兒,如同惡魔一般的恐怖嚇人。
盡管已經看過很多次了,他還是忍不住心口一陣嘲諷的刺痛。
他伸出手,打開水龍頭,取了一瓢水,潑在臉上,說不希望這瓢水能夠直接把臉上的傷疤給清洗幹淨的,他自己都不相信,可是,果然是不可以的。
水沒了,甘藍低頭沉頓的看了看重新空落落起來的手掌心,心裏忽然就有一種空蕩蕩的難受,升騰了起來。
他伸出手指,在自己肮髒恐怖的左臉上,不斷的撫摸著,緩慢的移動著。
坑坑窪窪的,都是沒有疼痛的醜陋和恐怖。
然後,像是被燙到了也像是被電到了,他猛然的收回手,在邊上隨意抽了紙巾,擦幹了臉,然後不再看一眼鏡子,轉身離開。
甘藍跟陸清住在同一個小區,是個級別低一些的公寓,陸清出的錢,他很多時候都知道,自己其實充其量,不過是陸清養著的一條狗罷了。
一直放著食物給他,也給了他住的地方安生立命,高興的時候安撫兩下,不高興的時候說一聲,不,甚至都不用說一聲,他就會知趣聽話的滾得遠遠的,即便是在同一個小區,也能保證永遠不出門,永遠不讓她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