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會兒，眼睛適應了光線，安曉才看清楚，白色的天花板，轉轉頭，周圍是白色的被單，杯子，枕頭。
和，躺在身邊，一片白色之中的慕淩琛。
她的心髒，忽然之間好像忘記了跳動，周圍安靜的嚇人。
除了他，沒有別人了。
房間裏，那麼的安靜，那麼的空落。
她微微顫抖嘴唇，忽然之間無法分辨，眼前的一切，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
比起剛剛的夢境，眼前的現實，似乎更加的虛無縹緲。
“慕淩琛。”
她喊出聲來。
可是嗓子，好像被火燒過一樣的幹澀難耐。
安曉努力的支撐起身子，身上還有些發軟。
邊上的床頭櫃，有一個杯子，她伸手去夠過來，可是碰到杯子的一刹那，忽然發現自己的手腕脫力。
杯子掉在地上，發出響聲。
聲音挺大的，方文菁立刻推了門進來，臉上帶著驚慌和緊張的表情。
安曉呆呆的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尷尬的笑了一下：“抱歉，我沒有拿穩杯子。”
方文菁板著臉，走過來，拿起杯子，放回床頭櫃上，然後腳步似乎略有遲疑。
最後背對著安曉站著，歎口氣，然後從旁邊的櫃子裏，拿出一瓶礦泉水，對著床上扔過去。
安曉險險的接住，費力的打開，喝了幾口，清清嗓子，對著方文菁說了句：“謝謝。”
方文菁臉色不大自然的低低回道：“不用謝我，我也不是為了你。要是你渴死了，有人會難過的。”
安曉苦笑了一下：“這麼渴一會兒，也不會渴死的。”
方文菁深吸一口氣，回頭：“你打算怎麼做？”
安曉頓了頓，沒說話。
“醫生說過了，他沒有十足的把握。換句話也就是說，淩琛，可能一輩子就這麼躺著也說不定。如果你不打算陪著他，不願等他，我希望你今天，現在，就把話說清楚。
嗬嗬，我也已經想通了。
你不願意，是你的自由，我就是再怎麼跟你說淩琛的心思，也沒有意義。
當初他還有意識的時候，就是這麼想的，所以才會整整一年都沒有去找過你。“
安曉的眼圈再次紅了紅。
“我不知道。”
這個答案，沒有出乎方文菁的所料。
她隻是淡淡而嘲諷的勾了勾嘴角。
方文菁出去之後，安曉一個人在床邊上又坐了很久。
慕淩琛的麵容，跟從前一樣的完美精致。隻是，臉色略顯得蒼白，嘴唇也毫無血色。
她緩慢的伸出手，描繪了他眉毛的形狀，鼻梁的高度，嘴唇的弧線。
心，仿佛被什麼東西，一點點的撕徹開來。
裏麵，流出來的，是烏溜溜的，黑色的泉水。
她收回手，任由眼淚掉下來。
“你怎麼這麼安靜呀？以前你就不喜歡說話，現在，你還是不說話。可是你不說話，我怎麼知道你心裏究竟是怎麼想的呢？
慕淩琛，我討厭你總是什麼都不說。
如果你早點告訴我，很多很多的事情，早點說的話，或許我們今天就不用走到這個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