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遠東的兩條腿尚，都是血，倒刺剛剛在昏暗的環境裏，什麼都沒能看清楚。
沈惜動手，將何小優嘴上的布條子給扯了下來。
“爸爸！”
何小優立刻就哭了出來。
何遠東艱難的抬起頭，想說什麼，一張嘴就是一口血吐出來。他的腹部，戳進去兩片巨大的玻璃片。何小優已經哭的要斷氣了。
那些血，已經沾染了她的眼睛。
何小優不敢睜眼，又舍不得不去看。
“小優。”
何遠東費盡了力氣，總算是說出了這句話來。
聲音粗糙而混雜，裏麵，有水汽，有血氣，交織著，阻攔他喊何小優的名字。
可是他放不下，死亡的絕望，對於一個普通人而言，實在是太古玉突如其然了。
何遠東根本來不及思考，一瞬間，自己就已經是一個將死之人，徒勞的倒在地上。
他要想的，還有很多事情。
何遠東忽然發現，他浪費了很多時間，在工作，在度過千篇一律的生活。
他想到了曾經的妻子，想到了他們一家三口最初的時光，後來，想到了結婚，時間軸變得浪漫而綿長，接著，又驟然間，拉到了妻子出車禍的那一次。
很多的血，她微微不肯合上的眼睛。
他有些恨，這命運的不仁慈了。
“爸爸，爸爸。”
何小優拚命的喊啊，她被綁的很緊，走不過去。
沈惜笑了，蒼白而熱烈的笑了。
她想著，魏延，我們很快就可以見麵了。
然後，她一步一步的往外走。
何小優大喊：“沈惜，你回來，你去哪裏？你給我解開啊，你給我解開啊！”
沒有回應。
何小優咬緊嘴唇，然後開始祈求。
“沈惜，我錯了，無論是什麼，都是我錯了。我求求你了，逆你放過我爸爸吧，好不好？不然，你殺了我吧，我早就不想活了。
我求求你了，沈惜，我再也不說魏延的壞話了。
沈惜！”
她喊得真的很痛，沈惜終於回頭，笑容清淡平和，她像一個判定罪證的判官，公正無私，不加私人情感。
“我說過很多次了，不是你的錯，我要的人，從一開始就是何遠東。是他，毀掉了我跟魏延的一切和以後。
本來我們還有所選擇，現在，我們別無選擇了。
我們隻能做鳥了。
嗬嗬，殺人是要付出代價的，沒錯。我跟魏延都會付出代價的。
但是你們這些，傷害了我們的人，又憑什麼就不用付出什麼代價呢？
憑什麼，你們可以這樣叉腰站在旁邊，滿臉擺著令人作嘔的厭惡冷漠表情，看著我們的絕望，看著我們的痛苦，看著我們的分別。
哈哈，如果沒有法律來懲罰你們，如果這個世界都不公平的不認同你們的罪孽，那我就來替天行道好了。
何小優，你就在這裏看著，好好看看，我跟魏延即將接受的痛苦，到底有多難以接受。
你有爸爸，而我們有什麼呢？
我們，從開始到現在，始終隻有我們自己，後來，我們好不容易有了彼此。
是你爸爸，親手拆散了我們擁有彼此的可能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