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自創睡眠曲(1 / 2)

楊樹走後,老頭兒又拿起了剛擱下的毛筆,屋裏很靜,軟毫筆劃過宣紙也未能製造出丁點兒聲響。

白果咽了口唾沫,沒敢說話。

牆上的掛鍾在走,很老式,整個造型像兒時玩“跳房子”遊戲畫出來的構造。四周一圈兒雕著花形圖案,特別……精致。

白果盯著看了一會兒,分針一格格走到與時針重疊的位置,忽然發出“Duang”的一聲響。

白果嚇一跳,往後退了一小步。

“那是報時,”老頭兒好心解說了一句,“還有半小時開飯。”

白果“哦”了一聲,沒話找話,“您餓了?”

老頭兒沒說話,落下最後一筆,抬頭看了看他,“你是那兔崽子的對象?”

白果愣了會兒,點了點頭,“啊。”

老頭兒沉默了會兒,“以前我當兵的時候沒少見過像你們這樣兒的情況,不多稀奇。”

白果“嗯”了聲,傻兮兮的說,“先天的,直不了。”

老頭兒又瞅了他一眼,“可要是真擱自己小孩兒身上,哪個當父母的也都不容易接受。”

“嗯,我知道,”白果說,“可您也說是不容易接受,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還挺會鑽字眼兒,”老頭兒歎了口氣,來回摸著藤椅扶手,“要是前些年楊樹把你領回來,你倆肯定得被我打出去。”

“那我趕上了個好時候。”白果這回沒犯傻,上前端起茶杯奉到他麵前。

老頭兒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接了茶杯沒喝,放下說,“楊家從我這兒往上算,幾輩兒都沒男媳婦兒進過門,你是頭一個。”

白果一時愣住,還沒反應過來老頭兒又開口了,“下去吧,要再不出去那小子估計就得闖進來要人。”

房門打開又關上,老頭兒望著窗外黑漆漆的夜,嘴唇囁嚅,那是對於既定事情的無能為力。

楊樹在廚房幫忙摘菜,“怎麼都您忙活,阿姨呢?”

“我給她放了一天假,”老太太一邊切著薑絲兒一邊說,“有些年份沒給你們下廚了。”

兒女長大了都成了家,能回來看看也是抽個空。

“今兒我還是沾了白果的光,要不您還不能親自下廚。”楊樹立馬說。

“這不頭一回嘛,”老太太笑了笑,“他買的那些東西都不便宜吧。”

“您別管了,都是孝敬您的,您就踏實用。”楊樹洗了白菜。

老太太“嘖”了聲,“下次來可別費這錢,家裏頭又不缺這些東西。”

“這不是他一番心意嘛,”楊樹說,“非買,攔都攔不住。”

老太太笑了笑,沒說話。

案板上放著排骨,楊樹說,“這得焯水吧,我給您弄了。”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在家沒少做飯?你都沒給我和你爸下過廚呢。”

楊樹樂了,“我可聽出來了,您這是吃味兒了。得,今天我就給現個我的拿手好菜,紅燒排骨,權當孝敬您和我爸。”

“去去去,別把我廚房毀了,”老太太錘他背後一下,“楊雯可上我這兒告狀來了,說你在電話裏呲兒她了一頓,有這回事兒沒?”

楊樹蓋上鍋蓋,“我說今兒大哥二姐怎麼沒來,院裏頭也沒看見他倆的車。”

“你不是不待見你二姐麼,我就沒喊她來,按道理全家應該見個麵,可她現在不被你氣著了麼,怕來了給你對象撂臉色,”老太太說,“等過年吧,也一樣。”

“她啊,就是讓姐夫給慣的,沒了樣兒。”他說。

鍋裏的水煮沸了,麵兒上漂著一層沫,楊樹拿漏勺把排骨撈起來。

“你沒慣,”老太太瞪他一眼,“盡說人,你倆以後怎麼打算?他現在住你家吧?”

“我倆的家。”楊樹糾正道。

老太太笑著搖了搖頭,“楊雯之前說你護短都成魔了我還不信,現在眼見著了耳聽著了。”

楊樹“嘖”了聲,“她就愛背後嚼人舌根。”

老太太放下菜刀,衝他背後甩了一巴掌,“有你這麼說長輩的嗎?你二姐不是為你好?別人都不興說你。”

“成成成,我錯了還不成麼?”楊樹討饒,“下回我當麵兒給她認個錯。”

老太太歎了口氣,“你過得好就成,”頓了頓又說,“他剛畢業還沒工作呢吧?”

楊樹“嗯”了聲,朝廚房外瞄了一眼,“打算過了年開個甜品店。”

老太太切菜的手頓了下,過了會兒問,“確定了?”

“嗯,確定了,要不也不能帶家來。”楊樹說。

老太太歎了口氣,“看著你安定下來,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