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菲去鎮裏知青辦交報告,另一個人也沒閑著。那就是紅衛兵。
紅衛兵像是諜戰片看多了,她的身邊總有很多假想的敵人。她也就忙著和這些階級敵人做鬥爭。
要不是那紅本本掉進蹲坑,她還會變本加厲宣揚她在造反時的那些紅色理論。
紅本本毛主席語錄掉進蹲坑,紅衛兵心裏頭一直恨著一個人,那就是小菲。
她把小菲假想成敵人,割麥子的時候,成片的麥子就是小菲,挖地的時候,硬土皮就是小菲,甚至上回茅坑,也要把小菲的名字寫在擦屁紙上。
紅衛兵鬼鬼祟祟,瞅準時機去了趟村委會。
徐隊長在。抽著煙,打著官腔,說著套話在搪塞村民。
同時在的,還有幾個知青,聽起來好像是要申請回城探親假。
紅衛兵躲在辦公樓西邊的牆根,直到那幾個知青辦完事走掉。
紅衛兵和徐隊長一直配合作戰,紅衛兵是他用來監督知青們思想活動的內線。他每個月給紅衛兵多獎勵一個工分,合計兩毛錢。
徐隊長將村民們敬的散煙一根根收進鐵盒子煙盒裏,這意味著他一天的工作要結束了。最後他把桌子上的電話機鎖進了抽屜,準備起身離開。
他聽到有人在敲窗玻璃。
循聲看去,見是紅衛兵在窗外擠出一張笑臉討好他。
她又有什麼情報?
“有事嗎?進來說吧!”徐隊長拔起窗戶的插銷,打開一點縫隙,對紅衛兵說。
“不用了,我全寫好了,這紙交給你就行,全是犯罪記錄,拜托隊長一定要向革委會反映,並做出嚴肅處理。”
徐隊長接過紙,上麵密密麻麻又工工整整地寫著:關於知青小菲犯罪事實的舉報。
徐隊長沒有細看,對紅衛兵說:“查實了等結果。”
“好的。一定要對黨和革命事業負責,肅清混在知青隊伍裏的敗類。那我先走了!”紅衛兵的腦袋在窗台上慢慢掉了下去,隻剩下頭頂帶頭皮屑的發際線,最後發際線也掉了下去,隻有窗台上幾顆橫七豎八排列的老鼠屎。
這個小菲是誰?徐隊長是了解的。她對自己是愛理不理的那個,長得小眼睛吧唧的,多幾分姿色的話,還可以有點想法。
紅衛兵以前舉報過她的生活有小資產階級傾向。他沒有出手而已。
最近見到小菲,是上次在3號地的田邊。他正像一隻螳螂守候在田邊的林子裏,不遠處正走來夏蓮姑娘,手裏提著個竹籃子,像是從集市上回來,酒紅色花棉襖,一條大圍巾包住了大半個臉,兩個辮子歡快地跳著舞。她就是雪地裏的一團火。
徐隊長盯著她胸前看,那裏因為棉衣的束縛,沒有大突出,卻依然能想象兩隻兔子在裏麵跳躍。
他色迷迷地笑了,吐掉了嘴裏的煙頭。那煙頭落入雪地,哧的一聲,滅了火星,冒出一小縷淡淡的青煙,大紅鷹三個字燒去了“大”字。
等夏蓮走到跟前,徐隊長突然站了起來,攔住了夏蓮的去路。
夏蓮倒退了一步,嘴裏說:“哪裏冒出的鬼,嚇我一跳。”抬頭一看是徐隊長誕著一張油膩的肥臉。
夏蓮慢慢收起受驚的表情,堆出微笑說:“是徐隊長啊,你怎麼在這裏,大冷天的不呆屋子裏幹啥呢!瞧你都把我嚇著了。”
“有什麼好嚇的。這不是來迎接你的嗎?”
“是嗎?那太有心了。”
夏蓮說完,準備繞過徐隊長繼續趕路。
“不用急嘛,留下來嘮嗑會。”徐隊長眼疾手快地攔住了她的去路,雙手有意無意地摟住了夏蓮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