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澤是校樂隊的鼓手,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從小和奶奶相依為命,父母為了逃離債務危機杳無影訊。花澤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便摘掉了口罩,從大漢的肉牆後走了出來,依舊一臉的平靜如水。
“為什麼?”王小凱的嗓音有些沙啞,他很難理解每日一同訓練默契的夥伴,竟然要對自己進行勒索,“如果你缺錢,你可以向我借。”
“能收起你的這副好好先生嘴臉麼?”花澤雙目圓睜,表情有些扭曲,“憑什麼你這樣的小少爺可以坐享其成,上萬的花銷,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而我卻要為一頓六塊錢的午餐掙紮,因為那是我奶奶拾一天破爛換來的血汗錢。所以,你給我新買架子鼓是什麼意思?炫耀還是看不起?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最後的怒吼撕心裂肺,震顫著王小凱,他突然想到了那天在初次見王大源的餐廳裏,他也這麼對爸爸吼過,“今天是我生日,媽媽還屍骨未寒,這就是你送我的禮物麼?爸爸,你在做這件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王大源在看到了他要吃人的表情後,通紅的眼裏噙滿了淚水,卻不敢流出,小臉滿是委屈。
最後王小凱為了不惹事,交出身上帶的五百塊錢,花澤卻和帶頭大漢爭吵了起來,為此還挨了一巴掌,很重,聲音響徹了整條小巷。小凱生氣了,“錢都給你了,你幹嘛還打人?”花澤則順應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一真理,揚手就打去了王小凱護在自己身前的手臂,“你快滾。”緊接著又挨了大漢一個巴掌,王小凱也怒了,卸下了書包帶,將沉重的書包直接丟在了大漢的臉上,周邊幾個站位的幫眾這才警覺了起來,上前了幾步一副要幹架的模樣,其中一個揪起了王小凱的校服領子,將他拎起,以致雙腳離開地麵,凶神惡煞,“你小子能耐啊。”
好學生的王小凱從來都是將校服拉鏈拉到領口末段,所以衣領越提越高,就越發呼吸困難,就在他雙目緊閉時,身體徒然墜落,另一隻手掌緊握住自己的手掌開始沒命地狂奔了起來,小凱從來沒有這麼拚盡全力地奔跑,隻覺得身後的叫囂聲越來越小,自己仿佛跨越了大半個地球,牽引自己的風向標才停了下來,然後自己就被另一個小身板抱住,花澤哭得聲音顫抖,他說:“王小凱,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
那晚一身狼狽的王小凱回到家,然後在客廳裏看到了手拿遙控器,一臉驚慌失措的王大源,大源支支吾吾地說:“哥哥,你跟人打架了嗎?你的臉都腫了。”
小凱摸了摸自己的漲熱的右側顴骨,似乎真的腫了,應該是脫離那幫混混時沒注意撞到的,他卸下肩頭的書包,走到王大源的身邊,蹲下身,笑得一臉溫柔,“沒有啊,哥哥隻是在回來的路上摔倒了而已。”
“你騙人。”大源一臉的老氣橫秋,“單純的摔倒才不可能一身泥巴,哥哥,你看看你,身上多髒啊。”王小凱低下頭才發現,也不知道是怎麼弄得,自己真的一身的泥水和石灰粉,隻好沒轍的眨了眨眼,“真是拿你沒辦法啊。”
王大源自豪地兩手叉腰,“髒哥哥,你快去洗香香啦,不然今晚不跟你睡了。”
每周末回到家都會發現大大的房子裏隻有王大源一個人,他的媽媽會陪著小凱的父親住在公司,所以,晚上都是小凱陪大源睡。
小凱還記得某天晚上,抱著巨大玩&偶兔子的大源,一臉可憐兮兮地站在自己的房門口,問可不可以一起睡的時候,自己立馬向這萌出血的孩子屈服了。
“好,哥哥這就去洗。”
“先淋浴,再泡泡浴,泡泡浴的時候喊我噢,我們一起玩小鴨子。”最後還衝王小凱比了個wink,俏皮可愛的很。
“好。”滿是寵愛的伸手去揉那頂柔軟的呆毛,手感甚好。
那一年,王小凱十八歲,王大源八歲。
後來王小凱考上了本市A區的一所重點大學,離開了家。而“王太太”洛小凡則考取了省外的一所大專,臨走前依舊不死心的找過小凱,卻等到了同樣的答案。至於花澤,則聽說考取了省會的一所警官學院,他們花家也終於揚眉吐氣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