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而上的電梯內,一片靜默。
樸熙然沉默地察言觀色著,身前那兩個長相神似的兄弟,時隔已久,再來近距離觀察一次穆夏這個孩子,她不得不承認,那副俊俏的容顏長開後,真的更為驚豔,不同於穆池那種由內而外、散發而出的成熟韻味,穆夏是少年初長成的清新淡雅。
是那種從漫畫裏走出來的精致男孩子。
不得不承認,這樣的長相的男孩子,還不是徒有其表,深厚殷實的家庭背景、多才多藝、成績優秀,現在還成了大眾少女的夢中情人。
說實話,如果誰說她不心動,真的是太假了。
一時之間,樸熙然險些看呆,那隻從少年後腦勺突然探出的大掌,才讓她似夢初覺,並在觸及了正主的眼神後,開始慌了神,握著愛馬仕小香包的手,也不由得緊了緊力度。
太冷了,那眼神。
好不對勁。
樸熙然撇看與穆池對視的眼神,她這樣告訴著自己。
從電台出來之後,穆池就一直散發著生人勿進的信號,站在他身邊的樸熙然,因為近距離持續感受著這低氣壓的氛圍,深覺很是窒息,而剛才那個冷若冰霜的注視,則更是讓她覺得,連喘息都成了一件費力的事情。
這種情況,極少發生,少到可以不計其數。
上一次發生,似乎還是在穆夏去中國之前,原因是因為陳露娜的那次莫名懷孕。
那天陳露娜在樸熙然的陪同下,趕到了機場的VIP候機室內,滿眼通紅的將打印出的B超圖丟在穆夏麵前,並哽咽地揚言:“穆夏,你別想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走了之。”
穆夏那時情緒很是低落,對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本能的興趣,他將腦袋埋在胸前,塌著肩,坐在沙發上,紙片直擊他的後腦勺,然後自由落體地飄落在了少年的運動鞋旁。
紙片上的黑白照片裏,除了規則排列的黑白間隔螺紋外,還可以清晰的看見一個黑色的小圓點,圓點的周身還被一圈白色所包裹著,“一個月了,你就想這麼草草了事,一走了之?穆夏,我告訴你,不可能的。”
那時的VIP室內,除了樸熙然等人,還有其他的VIP客人,而且還不在少數,一時之間,本分散在四周的人流,便都異常默契地朝穆夏那堆人擁了過去,好在保鏢恪盡職守的圍成了一個圓圈,將穆夏等人圍在了圈內,現場的秩序才得以控製。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本質,是流淌在人類血液裏難以磨滅的特征,不分性別,更不分國度。
穆池聽聞了陳露娜的話後,眼神可謂是冰凍三尺,看得站在陳露娜身旁的樸熙然,不由得朝身後退了幾步,細高跟踩在柔軟的毛絨地毯上,險些跌倒。
穆池彎下腰,單手撿起落在地上的那張B超圖,蹙著眉,盯著看了很久,然後倏然手掌用力的將平整的紙張捏成團狀,並且看也不看地狠狠砸向了一旁穆夏的側臉。
紙團好巧不巧的砸上了少年左側的眼眸,俊顏條件反射的偏轉了朝向,依舊麵無表情,而眼角卻傳來了真切的疼痛感。
陳露娜一時間驚慌地跪在了地毯上,膝蓋朝前挪動了幾步,在穆夏的身前停住,淚眼婆娑地伸出雙手,捧住了穆夏的小臉,就發現了一側眼角處的那道紅色的劃痕。淚水不禁模糊了視線,眼前少年的容顏逐漸被變得模糊了起來,各異的顏色交融在一起,混亂不堪。
就同周遭鬧哄哄的人群一樣。
包括那雙了無生氣的眸子,原先的神采奕奕、深邃如浩瀚星辰宇宙,在那一刻全部都消失殆盡了,留下的隻有無限大的空洞,像是瀕臨死亡卻拒絕垂死掙紮的患者,失去了對生的渴望。
“穆夏。”陳露娜顫抖地發聲,從醫院出來便匆匆忙忙趕到機場,出門前本就不施粉黛的一臉素顏,而跌坐在地上的她,則更是狼狽的一塌糊塗,和日後站在舞台上勁歌熱舞、風光無限的她相比,全然就是兩個不同的人。
她全然不在意身旁吃瓜群眾異樣的眼神,不在意一旁穆池緊握成拳、青筋暴露的手掌,深情地注視著眼前的穆夏,以及那雙並沒有看向她的眼睛,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懇求,她說:“別走,好不好?留下來。”
她還說:“我不想你離開,我不怪你的,隻要你留下,我們一起去跟我爸媽說,好不好?”
但,最終的結果卻是,在廣播響起之後,穆夏還是在眾保鏢的簇擁下走向了登機口,眼神一如既往的黯淡無光,而早就哭成淚人的陳露娜,則是被兩個保鏢禁錮在了原地,瘦小的少女怎敵得過兩個大漢的力量,她聲嘶力竭地呐喊著穆夏的名字,大鬧機場的VIP室,最後還驚動了保安,被強製拖離了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