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隻要聽話,就代表著,是個好孩子?
而那些天性叛逆,桀驁不羈的,就都是壞孩子了?
可是,世界上,哪有那麼絕對的事,誰不都是亦善亦惡的?
相比起隨波逐流,如同喪屍部隊一般的向前行徑,逆道而行、與世俗背道而馳,是不是更符合青春年少該有的樣子?
有著自己的思想,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不與世俗同流合汙。
陳露娜將權寶兒列入了其中。
當然,還包括她自己。
伸出手,撫上小腹,那裏早已平坦如初,但是她永遠不會忘記,那裏麵曾經孕育過一個小小的生命,那個小生命隻存在了短短的一個月的時間。
在醫學上,那個生命體並沒有被賦予上“胎兒”的名稱,因為還隻是個受精卵,學名叫做“胚胎”,還沒有成型的手腳和五官。
它還沒有睜開眼,看看這個五彩繽紛的世界,便被扼殺在了最初的階段。
當陳露娜躺在手術台上的時候,頭頂是刺眼異常的手術燈,她完全感受不到疼痛,注射的麻藥有著催眠的作用,冰涼的液體流入體內,隻讓她覺得格外的寒冷,她能感受的到身體在顫抖,嘴唇越發的幹燥,然後她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像被抽去了大半的血液,蒼白如紙,在風中搖搖欲墜著。
陪陳露娜一同去醫院的,是FANG男團的鍵盤手銀亨俊,因為那會兒組合已經出道,少年也開始小有名氣,所以去的並不是正規醫院,而是一家很小的診所,診所是樸熙然幫忙找的,衛生條件很差,水泥牆麵上都是斑斑的熏黃痕跡。
陳露娜還記得,那個幫她做手術的醫生,在手術前還抽了一根煙,血紅色的指甲油,晃得她頭昏眼花。
但,這一切,她都很不在乎,她隻是很恨,恨那個少年的不告而別、恨他的不在乎、恨他的不爭取,但,她更恨自己,恨自己的不自愛、恨自己丟棄自尊、恨自己除了掉眼淚什麼都做不到。
隻是,漸漸地這種恨也開始麻木。
她真的喜歡過那個叫做穆夏的少年,但是,她討厭當時喜歡他的自己。
手術結束後也不敢聲張,生活一如往常。
依舊堅持參加公司每日的高壓訓練;在宿舍沒有熱水提供的時候,用冰冷刺骨的自來水搓衣服,青蔥十指被涼水泡的通紅;半夜痛到滿頭虛汗時,也隻能咬緊枕頭,堅強的不發出一點點的聲音。
她告訴自己,一定要挺過去,她有朝一日,一定要站在至高點的位置上。告訴著世人,她叫陳露娜;告訴著世人,她的努力;告訴著世人,她的成功、不可小覷。
讓他知道因為懦弱而犯下的錯,她要他自責、後悔、愧疚。
時限是,永遠。
將吃完的盤子放入水槽,打開水龍頭,涼涼的水流“嘩啦啦”的傾瀉而下,清洗盤子的動作一滯,但接著又勻速了動作。
她早已習慣用涼水,無論是餐具還是衣物,無論嚴寒還是酷暑,每日都提點著自己,人生白紙上的那一抹巨大的墨點,她要自己時刻謹記著,那種不能形容的痛苦和身不由己,那是支撐她不斷往前奮起直追的脊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