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往昔,青春爛漫,歲月無憂。
看今朝,時過境遷,斯人含愁。
對於抓不住、留不下、隻能目睹與自己相去甚遠的事物,唯一能做的,就隻有放過了吧。
放過時間,放過怨念,也放過自己。
權寶兒雙手支撐在座椅上,雙腿一前一後的晃動著,怎麼看都像是一個耐不住多動的本性、正讀國中的年幼少女。她看向不遠處正投入拍攝的陳露娜,緩緩開口道:“FANG出道之前,我曾接到過瑉浩o ba的電話。”
穆夏聽聞,微微側目望向身旁的小小少女,她目視著前方,語氣淡淡的,像是在娓娓道來一個事不關己的道聽途說,“應該就是o ba你宣布退出樂團的那天,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總之,我是記得格外清晰。”
“那天晚上突然下起了大暴雨,豆大的雨點敲打著玻璃窗,發出劇烈的響聲,我從練習室回到宿舍的時候已然成了隻落湯雞,那會的時間也很晚了,早上洗好掛在陽台上的衣服和被單全部都被打濕了,我當時就在想,這一天還真是倒黴到家了。”
權寶兒咬了咬下唇,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她低頭望著腳上那雙嶄新的帆布鞋,繼續道:“我想去浴室衝個熱水澡,洗去一身的寒意,就接到了瑉浩o ba的電話,我當時都不敢接。”她看向一旁的穆夏,他的右側臉頰上也用彩筆畫了一隻藍色的小氣球。
“那會兒,我跟瑉浩o ba,因為被公司發現,所以剛say bye bye不久,我怎麼也沒想到他還會繼續給我打電話,不敢接的原因是,一來我害怕,因為手機是公司配發的;二來是擔心,擔心自己淋雨淋久了,連視力都跟著一並退步了。”
“但,當我接通電話之後,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瑉浩o ba願意冒著被公司處分的危險,給我打那通電話。”對上穆夏的眼神,目光如炬,權寶兒一字一頓地問:“o ba,你知道為什麼嗎?”
穆夏遲疑了一下,下一秒卻移開了視線,不等他回答,少女繼續自說自話,“因為你的突然離隊,他怎麼都不能接受;他覺得太不可思議;他去喝了酒,還喝得爛醉;舞池的BGM特別嘈雜,卻怎麼也敵不過他的哭吼;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那樣的他,那樣的孤立無助、不知所措,就像是弄丟了最心愛的寶物,變成了一個一無所有的廢人。”
廢人?確實。
同樣,也一無所有。
那時的金瑉浩沒有女朋友權寶兒,也沒有最疼愛的隊友穆夏,同身為隊友的銀亨俊隻是淡漠的接受事實,不言一語;宋明哲和張亞彬則將穆夏視為叛徒,近乎罵完了他們不到20年的生命中,學過的、聽過的、所有髒話。
但,金瑉浩不同於其他三個人,那麼坦蕩的接受事實他做不到,但是他當時的心境,同樣也沒有人可以理解。於是,在組合出道前最後的休假期間,他自我放縱了一次,去喝了個酩酊大醉,醉後失誤、卻從心的給權寶兒撥了電話,將苦水傾倒了出去。
“他說,以後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繼續做音樂,他還會認識很多很多的前輩以及新秀,但是,他想,他再也不會像對待你一樣,去對待任何一個後輩了。”
權寶兒的話音剛落,穆夏就感受到了掌心傳來的深切的疼痛,那是被堅硬的指甲,深深擠壓的疼痛,雖不比刺破掌心的血流不止,卻依舊讓少年痛得咬緊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