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葉修望著已經空空如也的手掌,一瞬間沒能明白個所以然,他一向是鎮靜自若的麵無表情,此刻卻露出了難得的驚愕。
電梯門驀地被打開,穆夏先行踏入了電梯倉,然後就望見了,依舊在樓道中一臉雲裏霧裏的葉修,不禁用指尖按住了“開門”鍵,直到小廚子踏著駝色的高幫馬丁靴跨入電梯倉,修剪整齊的指間才由“開門”鍵轉為了“關門”鍵。
整個過程,兩位少年不發一語,甚至沒有所謂的眼神交彙。
狹小的電梯倉內,安靜的可怕,除了兩人此起彼伏的微弱呼吸聲,就隻剩下了電梯鋼絲繩纜上下摩擦的聲響。
穆夏左手攢著稀薄的垃圾袋,攢得緊緊地,指尖正對著手掌,堅硬的指甲毫不憐惜地刺戳著掌心內柔軟的肌膚,就像是握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讓他確定他的如此是選擇沒有錯的,讓他繼續堅定地走完接下去該走的路,所以,才沒有理由鬆手。
靜默站在一旁的葉修,目光一直停留在電梯倉內的大理石地磚上,雙眸一直沒有目標的遊移著,直到觸目了穆夏那緊握著垃圾袋到發白的左手,才稍作停頓,不由得瞥向身旁的那個少年,如畫的側顏,在電梯內明亮燈光的照耀下,泛著病態的白色;未著唇彩的雙唇,並沒有拍立得上麵那般的唇紅齒白,而是啞光的豆沙色;標準的三庭五眼,精致得讓人眼紅。
但,這裏麵並不包括葉修他自己。
其實葉修的長相在同齡的少年中,完全算得上是中上。隻不過他既不是藝人,對穿著打扮又不上心的緣故,所以整體看起來,自然沒有單看容顏那般的讓人為之驚歎。再加上,葉修本就沉默少言,又是低調的性格,朋友什麼的從未聽其提及過,一直都是他獨自一人,形單影隻,像是一隻孤傲的北方狼,神秘莫測卻又不願讓人靠近。
電梯很快將至了底層,穆夏眼疾手快地按住了“關門”鍵,立在了按鍵那一側的角落裏,示意著葉修先行離開電梯倉。
葉修一瞬間遲疑,他望了眼穆夏依舊側對著他的容顏,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掌改為插衣服袋,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電梯,身後的便想起了很輕微的踏步聲,直到快走出公寓樓,身後的穆夏才終於開了口,“葉修,你等等,我喊車送你回去。”
穿著黑色風衣的葉修轉過身來,他站在通風口處,微涼的晚風將他寬大的風衣下擺吹得漫天飛舞,同樣吹亂的,還有他修剪幹淨利落的短發。逆著風向的葉修,發絲和風衣同步翩翩起舞,是很淩亂的美好。
穆夏卻沒有看到這一幅美不勝收,他繼續攢著手中的垃圾袋,低垂著眉眼,掏出爪機翻看著聯係人列表,搜尋著“金淑珍”這三個字。
誰知,葉修張開的第一句話並不是“好”或者“不用”,而是一個字:“嘿!”
“嗯?”穆夏頭也沒抬的回應,卻收到了身前少年那稍稍帶著戲謔意味的話語,“我說,你手上的那袋垃圾,是不打算丟了麼?”
“誒?”聞聲,穆夏終於抬起了埋在爪機裏的腦袋,一臉的蒙圈,夜色早就暗了下來,煞白的爪機頻光,直直照射著他的下巴,遠遠望一眼,還真有點陰森可怖,像極了恐怖片裏的場景。不過葉修的心態則全然不同,此時的他望著麵前呆若木雞的少年,隻有想笑的份兒。
微揚下巴,嗓音依舊是遮不住的歡愉,“垃圾桶啊,在你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