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睛的時候。
她第一眼看到的是有點刺眼的白牆。
她下意識的動了下手指,發現自己盡然還有知覺,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活著。
活著,也許對他來說是一個解脫,但對她來說,卻是一種折磨,因為隻要她還活著,就會去想他爸爸的事。
她做不到他那麼狠心的去報複,卻又沒辦法讓自己在老爸這件事上心寬到去原諒他,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用自己的死來一了百了。
這也算是她給他的一個報複吧。
她死了,他也未必會好過,她賭他是真的還愛著她。
然而,這些有意義嗎?
她爸爸已經死了。
她媽媽也因為她爸爸的意外,在經受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打擊,離開了她。
她就算是報複到他後半生也不好過,就能挽回她曾經的那個家庭,讓她爸媽再活過來嗎?
想著,她的心劇烈的抽搐在一起,疼得她不由的蜷縮著身體,側躺在病床上,就像一隻煮熟的阿根廷大紅蝦,緊接著,眼淚也跟著順著眼角掉了下來。
她抓著被角,失聲痛哭起來。
哭著哭著,她感覺到有雙手壓了過來,並停留在她身上蓋得被子上。
她的身體隨著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僵住。
起初,她以為是言少澤,直到那個溫和的聲音傳來說:“你醒了?”,她才漸漸放鬆了身體。
是張媽。
她見她醒來,好像很難受的樣子,趕緊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甚至擔心她會因為一個不小心傷到已經受傷的那隻手的手腕,急忙彎腰過來,小心翼翼的把她那隻手拽過去,關心的說:“剛包紮完,你這樣劇烈的動作,很容易讓傷口再撕裂的。”。
她回頭看著這張慈祥的臉,內心不由的湧起一種感動。
說實話,她真沒想到守在她床邊的人會是張媽,不過,她清楚的記得,從衛生間抱起她的那個人是言少澤。
張媽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解釋說:“先生怕你看到他情緒會太激動,就讓我留下來照顧你。”
她沒有說話。
而是很難過的轉過了頭去。
張媽可能是想讓她心裏好受點,然後又說:“先生在這兒守了你一個晚上,是早上我來的時候,醫生說你今天會醒來,他怕你見到他再受刺激,才走的。”。
她仍舊沒有說話。
感覺隻要聽到言少澤這三個字,就像心頭橫著的一把刀一樣。
每次被提起的時候,或者自己想起的時候,都會因為自己波瀾起伏的心情左右晃動著劃拉兩下,讓她感覺疼得喘不過氣來。
張媽見她一直也不說話。
大概也是上了年紀的緣故,在旁一個勁的嘮叨。
時不時的看著她歎口氣,心疼的勸說:“多大的事不能冷靜下來好好說,非要走這條路,就算不為你著想,也得為孩子想想啊,你說是不是?”
提到孩子,徐曉慧的心突然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兒。
如果她自殺了,孩子沒了,那就算了,如果她沒死,孩子卻因為她鬧自殺不在了,她能原諒自己嗎?
就在這時,身後又傳來張媽一聲歎息。
那一刻,她的心狠狠的往下墜了下。
然而,就在她開始在心底抱怨自己太自私的時候,張媽卻又幽幽的說了句:“幸好言先生送來的及時,孩子暫時沒事,不是阿姨說你,你說好不容易有個孩子,怎麼就……”,張媽很難理解的又跟著深深的歎了口氣,說:“怎麼就想不開了呢?”。
她也不願意走這條路。
當她知道自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因為言少澤的報複的時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除了這條路,還有什麼別的選擇。
愛上一個自己的仇人。
她心裏大概也隻剩下嗬嗬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