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有它的規則。
有些規則是擺在明麵上,有些卻不是。
這晚的飯局,當李人傑和胖男人去上洗手間後,許夢心喝下了她成年後的第一口酒。
他們說,不喝就是不給麵子。我們給李總麵子,也是給你許夢心麵子。
“那我就喝一小口吧,我酒精過敏……”許夢心說。
她16歲那年喝過一次酒,在同學的生日派對上。後來因為酒精過敏,被送去醫院。看到哭成淚人的許母,這個小小的少女當時暗暗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喝酒。
“有了一口,就有一杯,有了一杯,就有一瓶嘛。出來玩,不都是這樣嗎?”剛才說許夢心“風韻猶存”的年輕女人笑著,吐了個白色的煙圈,“我們都那麼拚,你更應該努力啦。”
許夢心舉了杯子,走到那女人跟前:“你這話什麼意思?”
“姐姐,什麼意思呀,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滿意嗎?都是出來混的,怎麼姐姐你就比我們高貴麼?”
“什麼叫出來混的?”
有人在拉那女人了。
“哎呀,算了算了,她喝多了,你別跟她計較。”他們勸許夢心。
許夢心硬忍了,想著這輩子再不可能跟這群人吃飯。她走到門邊的垃圾桶旁,想把杯子裏的酒倒了,於是,就聽到了門外李人傑和胖男人的對話。
果然,她許夢心在李人傑眼裏並不高貴,不但不高貴,還非常之不堪。是個“用錢就能搞定的女人”,還是個“不出一個月就能搞定的女人”。他讓她來上班,既不是感念同學交情,更不是看中她的才能,僅僅就是想“搞定”她。
許夢心用紅酒潑完李人傑,順手把杯子給砸了,拿了包和外套就走。全程她再沒說過一句話,憤怒,說不出口,委屈,也說不出口。而那些旁觀者,包括李人傑,他們也沒敢發出任何聲音。
離開餐廳,坐在出租車上的許夢心,她覺著五髒六腑都在疼,可是,她卻沒能掉出一滴淚來。她想發聲大喊,卻發不出一丁點聲響。
她以前以為剖腹產留下一道疤是苦難、生完二胎後身材變形是苦難、老公一夜之間負債累累是苦難、寄居在娘家靠家人接濟是苦難……但,真正的苦難,分明是——她以為自己高貴,卻被他人輕賤。
李雲階寫完作業已經快11點了,倒不覺得累,隻是肚子有些餓了。這段時間,她每天都在晨跑。剛開始幾天確實挺辛苦的,全身都酸痛。而且大早上的,外邊特別冷,臉蛋凍得通紅。但是堅持了小半個月後,她發現運動是件挺快樂的事。每次跑完步,總覺得神清氣爽,精神狀態都好了不少。
家裏是給李雲階備了夜宵的。她合上書本,走出房門,一眼就看到了客廳裏的小姨。小姨正跟老媽和姑姑說話,她抬頭看到李雲階,微笑著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她們幾個說的,一定又是那種不能給小孩聽的悄悄話。
“噢,雲階餓了吧?粥還溫在鍋裏,我去給你拿。”姑姑說。
李雲階忙搖頭:“不用啦,我自己去吧。”
她在廚房把粥喝了,跟小姨說了再見,才轉身回房。離開前,她多看了小姨一眼,見小姨眼圈紅紅的。她想問原因,又不知怎麼問,末了,她衝小姨做了個“加油”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