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夢安真的睡著了,不但睡著了,她還做了一個特別長的夢。
夢裏,雲階和小葡萄都長大了,姐弟倆牽著手,笑嘻嘻地朝許夢安走來。兩個孩子都很高,眉眼既像李臨,卻又有著許夢安的神采……
生命是有趣的,因為,生命可以延續。從生物學的角度,生命的延續就是血脈的延續,而血脈就是基因。一個孩子,他的基因有一半來自父親、一半來自母親。繼續追溯的話,他父母的基因又來自於他們各自的父母。生育本身,其最本質的目的就是延續自己的基因,然後,能夠最直觀代表家族基因的東西應該就是姓氏了。
姓氏……
小葡萄的姓氏……
小葡萄應該跟誰姓?
許夢安本來美美的夢裏,陡然插入了這個問題,她被驚醒了。
床邊站著個三十出頭的女人,她正笑盈盈看著許夢安。
“噢,你來了……”許夢安掙紮著要坐起。
那女人伸手去扶她:“小心著點。我剛看過了,寶寶很健康。問過醫生,他們說你的狀況也不錯。從今天起,就由我來照顧你們了。”
女人叫白曼,是許夢安請的月嫂。
前段時間,為了去月子中心還是請月嫂,許夢安一度糾結過。但考慮到李雲階中考在即,不想讓她徒生孤單,這才決定請月嫂。可是時間匆促,中介那邊的金牌月嫂幾乎都被訂走了。中介推薦了白曼,說是準金牌,好學又肯吃苦。李靜嫌白曼太年輕,許夢安卻認為年輕才好,這樣彼此之間還好溝通一些。
“趁著孩子還沒醒,我先給你洗洗……”白曼對許夢安道。
李靜皺皺眉:“你照顧孩子就行了,夢安這邊有我。我剛晾了熱水,這會兒溫度剛剛好。”
“病房裏有熱水器,其實不用煮沸水晾涼。”
“月子裏可不敢這樣……”李靜有些不高興了,“到時落下病根,找誰說理去?”
那白曼不再理會李靜,繼續對許夢安道:“帶軟毛牙刷了嗎?”
“什麼?”李靜忙道,“你要讓她刷牙?”
“月子裏不能刷牙是陋習。這產婦分娩時,體能消耗過大,產褥期的抵抗力是不太強的,容易被病菌入侵。不做好口腔清潔,以後反而容易牙齦酸痛,還會導致牙齒鬆動……”
“說得一套一套的,這老一輩留下來的規矩,還有不對的嗎?”
“大姐,你聽我說,這個刷牙……”
“誰是你大姐!”李靜暴脾氣又上來了。
生李雲階時,許夢安的月子就是李靜跟許母一起照顧的。那兩人也總吵架,許母性子軟,每每總是李靜占了上風。但是,在刷牙、洗頭、洗澡這些問題上,李靜和許母的意見是取得了充分統一的,那就是——不能,統統不能。
那時許夢安什麼都不懂嘛,她們都說不能了,她還能說什麼呢?隻得任憑她們擺布。這一次,說什麼都要科學坐月子了。李靜嘴裏的“老規矩”,不能刷牙、洗頭、洗澡,房間不能通風之類,是因為以前生活條件不比現在,沒有熱水器、吹風機、空調,洗漱等確實多有不便,也易受風寒。